别墅一楼,饭菜已经上桌有一会儿了,可苏画却迟迟没有下来,顾森肚子咕噜一声,他拿起筷子伸向菜盘,刚夹起一块鸡肉就被陆铭寒一手拦住。
顾森撇嘴,施施然的放下筷子,扭头朝楼梯口看去。
不多时楼梯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陆铭寒冰冷的表情暖了那么一下,一瞬间却又绷脸斥责,“都说让你快点下楼吃饭,女人就是麻烦!”
顾森忍不住低笑出声,一起走南闯北的谈了四年的生意,什么样的女人没接触过,每次与女人打交道陆铭寒都能礼貌有度、进退自如,这还是第一次见陆铭寒如此傲娇,死绷着他的面子。
女人气喘吁吁的声音由远及近,突然一声闷响,应该是摔倒的声音,陆铭寒蹭地站起声,快步走出餐厅,“你说你,连走路都……”
顾森紧随其后,见他突然停步,疑惑的探头看去,也是一愣,“阿姨,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阿姨一脸惊慌失措,结巴着指着楼上,“走廊尽头那个房间……苏小姐……没了。”
断断续续的几个词语,陆铭寒瞬间就懂了,他快步飞奔上楼,直奔走廊尽头那个房间,原本紧闭的房门此刻大敞着,就好像遭遇了劫匪一样,粉嫩的床幔被扯碎,衣柜里整齐有序的衣服全被丢在了地上,梳妆台的镜子也被打碎,还有抽屉里摆放整齐的信,也被洋洋洒洒的丢了一地……
陆铭寒心里的火气瞬地腾起,握着门框的手青筋暴起,甚至因为用力过猛微微颤抖着。
随后赶来的顾森惊悚的瞪大了双眼,这个房间对陆铭寒有多重要他是最了解的,决定买下这座山的时候,被人奚落打压的时候,陪人喝酒卖笑脸的时候,设计图遇到瓶颈的时候,被人算计暗杀的时候……这里就是他唯一的寄托和平复心情的地方。
不过也不能怪毁了这里的苏画,看得出她的内心深处还有陆铭寒的身影。真不知道当年在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似乎并非陆铭寒对他所讲的那样。
陆铭寒滚了滚喉,快步走进房间,俯身从那堆衣服中捡起一件藕荷色雪纺衫和一条白色灯笼裤,他朝山风呼啸的窗口看去,转身就往外走。
那个该死的女人,究竟穿着什么离开的?
居然敢毁了他精心布置的房间,居然敢撕坏他四年来购置的衣服,以及那些抒写了心声的信!
一定要逮住她,一定要严惩不贷,让她长记性,让她不敢忤逆他!
阴晴不定的山里,白天时晴空万里,炎热的空气如同蒸桑拿,而到了晚上,山风就好像一匹狼在呼啸,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苏画拢紧身上破布般的衣衫,停步于漆黑的山路上,她仰头,不亏是人烟稀少的山里,没有工厂排污,没有汽车尾气,没有雾霾遮挡,天空显得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星星。
她苦笑,幸好看到了那个房间,否则此刻她一定还沉醉在他所编制的那个美梦里不可自拔,说什么喜欢、说什么从没想过娶白雪莹、说什么她是他连公司都不顾的女人……明知道那些仅是戏一场,可她却想要不顾一切的相信。
犯贱!
苏画深吸一口气,这回她是真的梦醒了,那么粗犷的一个男人居然设计出那么柔美的一个房间,如同公主的起居,衣柜里的衣服从春夏到秋冬,就连鞋子都是配套的,她看了吊牌,从四年前到前些天,每一个季度都会添置十多套,然而最令她刺痛的不是这些物质上的东西,而是那满满一抽屉的信。
她只打开了一封,开篇就是一句“寂静的夜,无法入眠,因为很想你”。
认识整整十二年的一个男人啊,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淡漠的人,不会哄女人、不会说情话,原来是她误解了,他不过是不愿对她如此而已,他的悉心、他的温柔、他的情话都是说给另一个女人听的。
还真是残忍,居然将送给白雪莹的衣服施舍给她,把她当成傻子,笑看着她像跳梁小丑一样欢天喜地。
M码,她早该猜到的。
苏画用力拍了拍脸颊,爱情会令女人变得愚笨,所以她不需要爱情,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保持冷傲。
手机铃音在寂静而又空荡的山谷响起,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苏画看了一眼屏幕,切断,为了省电她将静音打开,沿着盘山路往市区走。
不清楚到底走了多远,苏画被风吹得浑身都凉透了,就连血液都是冷冰冰的,一束光突然从转角处照过来,随即又是一束光从身后照过来。
苏画回头看去,是顾森的车子,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隐约间看到陆铭寒那张严苛的脸。
苏画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她怎么就给忘了,这个男人曾在雷雨交加的那个夜晚粗暴的对待她,只为了杀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与白雪莹双宿双飞,一次重击还不够,她居然给了他第二次重击的机会!
“停车!”陆铭寒一声命令,随即推门下车,怒气滔滔的走过去,“半夜三更的,找死吗?”
苏画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恨恨恨,已经恨到了极致,恨不得杀了他!
她向后撤了一步,猛地挥拳,可还没等她碰到男人,身后一阵风袭来,陆铭寒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这样的手速这样的拳法无疑是叶老爷子亲身传授的,苏画看着黑暗中男人的身影,吃惊,“叶锦时?”
“是我。”男人回身,快速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唐飞?”苏画有点发蒙,如果是在市区偶遇还说得过去,唐飞怎么会跑到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
不等她问,胳膊就被人攥住,她跌撞向前,被陆铭寒拦在了身后,“你是什么人?”
车灯照耀下,苏画被撕坏的衣衫触目惊心,唐飞二话不说,揪住陆铭寒的衣领再度挥拳,“禽兽,你都对苏画干了什么?”
陆铭寒躲闪不及,然而飞来的拳头却被一只小手搪住,他回头看向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