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雨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在穆泽言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哥,我希望你能记住,不管怎么样,一会别太冲动,你如果真的想救人,就要把姿态放到最低,不然对方肯定不会愿意签字的!”
“知道了!”
穆泽言紧绷着脸,语气里也带着极度的低沉,穆清雨知道自己的哥哥这会情绪定然不好,于是忍不住地安慰了起来。
“没关系哥,小雨她只要是清白的,那一定可以真相大白!”
穆泽言转过头,瞬间瞳孔收紧,“不是只要,是一定,小雨就是清白的!”
穆清雨顿了下,随即问道:‘那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看到网上曝光了小雨的一个侧影,我认出她了,所以才找过来的,不过具体事情是怎么样,我一丁点都不清楚,还有,小雨怎么会一个人去西郊,哥你怎么没有和她在一起!’
“那天我在开会!”
穆泽言的语气里充满了懊悔,“我应该陪她一起的,当时公司高层有会议,新项目的决策迟迟定不下来,本来那天我们打算一起去看她爸爸的,可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把会议开掉,其实也就那么一会!真的只有一会!”
穆泽言这会回忆起来,仍然觉得有很多的不可思议。
就那么短的时候,就发生了那么多事。
“我也是事后听司机说的,当时小雨在商场购物,上洗手间的时候撞到了一个老奶奶,当时那老奶奶叫唤声很大,小雨应该是以为她伤的很重,所以就着急送她去医院!”
“然后呢?”
‘然后事情就开始变得奇怪了,那个老奶奶在上车后突然说自己家的孙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希望小雨去把他的孙子接过来!’
穆清雨一下子就明白了,于是立马问道:“所以小雨就去了,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嗯!”
穆泽言点了点头,然后愤愤道:“这显然就是个阴谋!”
“是的,我也觉得,而且应该就是那个老奶奶的问题,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让小雨去那个地方,对方又是怎么会算到那个人正好会在那个时候发病。”
“这个我也不清楚,现在这会也没有时间静心去想,这会要做的是先把同意书要到,就如你说的,有了同意书,沈亦白就可以解剖,那么那个人的死因想来很快就出来了!”
“嗯!确实!”
两人在车上就这么说了一会,然后就到了目的地。
子寒告诉穆泽言,死者的母亲叫华旭兰,现在在一家纺织工厂上班,单亲,丈夫在很久之前就死了,孩子是她一手养大的,所以这会失去了孩子,情绪很不稳定。
果然,穆泽言刚一出现说明来意,华旭兰就立马大声咒骂了起来。
“滚!都给我滚!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人,害了我儿子不说,还要想动我儿子的尸体,你们都给我滚!”
保镖立马冲在了前面替穆泽言把华旭兰擒住,可穆泽言却意外地伸出一只手喊了停。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自己来和她说!”
华旭兰愣了下,原本已经滚到嗓子口的“救命!”硬生生地又被咽了下去,她满脸泪痕极尽疲惫地望着穆泽言,开口,声音哑得宛如破碎的鼓风机,“我儿子已经死了,求求你们给他一个安宁可以吗?凶手我是不会放过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能不能把他的尸体还给我?”
“我们带走你的儿子只是想找出真相!”
“什么真相不真相,我儿子已经死了,害死她的那个女人现在却还在逍遥法外!”一说到这个,华旭兰的眼泪就又汹涌而下,“我的命真苦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老天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为什么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为什么呢?”
穆清雨虽然明日里玩世不恭,但其实心地却十分善良,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一件很是悲伤的事情,所以在这种时刻还要向对方提出同意解剖的要求,她突然觉得有些残忍。
穆清雨眼睛微红,她赶紧把华旭兰扶了起来,然后忍不住安慰:“阿姨,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怎么难过,你儿子也回不来了,所以你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我还要身体干什么?唯一的念想都没了,这几十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我自己清楚,本以为老来要幸福了,可以安安心心看着他结婚生子了,可是最后又出来这样的事,我现在想想,真的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我。”
穆清雨扶着华旭兰在椅子上坐下,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穆泽言始终定定地站在那里,惆怅的面容上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他掏出了烟,一根接着一根抽起来,很快屋子烟雾开始缭绕起来。
华旭兰一直在哭,似乎眼泪都没停止过,她一直在问穆泽言到底把他儿子弄哪里去了,但穆泽言却始终没有回答过。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穆泽言终于有了动作,他先是掐灭了手中的半根烟,然后把视线准备好的遗体解剖同意书给拿了出来。
当然,事实也是如他所料,华旭兰没有接受,她疯了一样的朝着穆泽言冲过来,大吼道:“你还是不是人,他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肯给他留个全尸。为什么你们这么狠毒,你们如果这样糟蹋我儿子的尸体,那我干脆和你们拼了。”
华旭兰说完就冲到了厨房,然后没过多久就拿着一把菜刀出来了。
“哥哥,小心!”
“啊!”
刺耳的叫声仿佛贯穿了耳膜,穆泽言寡淡地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华旭兰也呆住了,她赶紧地松了手,可那把菜刀却已经深深地砍在了穆泽言的肩膀上。
鲜血从驼色的呢绒大衣里溢了出来,华旭兰见状整张脸都白了起来。
她就算再笨也能察觉到眼前的人身份肯定是不一般,而她却砍了他!
其实那一刀,她只是想吓唬吓唬对方,她只是想保住儿子的全尸,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没有躲。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躲?为什么他偏偏硬扛着挨下了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