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江德融叹口气,轻轻拍着朱白露的背,一只手帮她整理着被扯乱的头发,安慰道:“我不是说了吗,就当听岔了,他们都是无心的。世子对你是恨不成钢,才失了口。依我看你还小,多跟着母亲学学才是。再说了,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家?何必非要进国公府?”
“住嘴!”江德永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立刻瞪他一眼,喝道。再扶着江德兰,整理她的衣服和头发,看她毫发无损,方才放下心来。
他正想责备妹妹两句,却看见江德融拉着朱白露后退两步,凉悠悠说道:“哎,我说实话嘛。大哥,何必生气。这你不情我不愿的,天天争吵,多没趣,是吧?”
江德永意外地上下打量他一番,才回头去看朱贵曦。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只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头发乱的似鸡窝一般,脸上还不知道被谁抓了一把,四条红印在上面,很有些吓人。
朱贵曦见他总算过来了,哽咽着扑过去,哭道:“平之哥哥,我……我……哇哇……”
江德永终于忍不住了,回头指着朱白露,吼道:“朱白露!你小小年纪怎么心思那么狠毒,行动如街头泼妇,长的丑不是错,但是你是非不明,没上没下,我江府怎敢要你这种……这种……”
他想说这种女子来着,又想到她才这般年纪,一时便是词穷说不出话来。
陈氏在里面听得心里火气,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原来江府是这样的想法,她倒是看错了。如果铃木公主在场,这场婚事一定作罢。
没想到江家二公子年纪不大,倒是个好人。
她盯着青色帐幔,任由眼泪肆意流着。心里只有竹溪先生的声音,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铃木公主本来想听听这几个小孩能说出什么来,这会见江德融兄弟两说了话,江德永还发了怒,便揭了帘子走进屋里。
高若兰等人立刻跟着进了屋。
“母亲。”江德融淡淡笑笑,上前行了大礼,便站在一旁压缩存在感。
江德永惊讶看着她,轻轻推了推朱贵曦,怯怯地拉着她上前,硬着头皮也行了一个礼道:“母亲。”
只有江德兰笑嘻嘻跑上去,扑进她怀里:“母亲你才来,刚才好热闹。她,欺负白露姐姐。哥哥都不帮忙。”
朱贵曦望着江德兰指着她的手指头,再一看母亲也来了,猛然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吓得跪了下来:“公主。”
又对着高若兰眼泪汪汪喊了一声:“母亲。”
高若兰心疼地上前,替她整理起头发来,也跪了下去:“公主,还请看在她们还都年幼的份上,原谅这次。我一定好好管教管教。”
说着,她对朱白露吼道:“还不跪下!”
朱白露蔑视她一眼,只看着铃木公主。
高若兰忽然想起刚才几个孩子争论的话来,气得手指头发抖,却也不敢上前拉她。
铃木公主冷冷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手一拍桌子,指着几个孩子,怒道:“国公府也是你们随便议论的吗?你,你,你,还有你,做为国公府世子,也跟着混吗?不带好妹妹弟弟,成何体统!还有你!”
江德永和江德融被指着,都跪了下来。只有江德兰依然依靠在铃木公主怀里,笑嘻嘻看着。
朱白露见她终于指着自己,吓了一跳,面无颜色跪了下来,磕头认错道:“都是露姐儿的错。是我错了。”
铃木公主气急,冷笑道:“是吗?你的错?你错在哪里,我倒是不知了,你好好说说,我听听。”
“我……我……我不知啊。”朱白露一脸迷茫,咬了咬手指头,摇着头。
朱贵曦气得又想上前,刚才那个聪明伶俐的朱白露那里去了,做戏做戏,都是装的。
可是,她被高若兰使劲拉着,没法动弹,只是用眼神厮杀着她。
“母亲,他们都欺负白露姐姐。”江德兰见势不妙,赶紧维护。
“德兰!”铃木公主严肃地喊了一声,又回头指着朱白露喝道:“这种大小姐,你们朱府也不嫌丢人。我们江府可要不起,什么时候调教好了,再来提那个婚约。”
“是!是!妄议未来夫家,成何体统!露姐儿还不认错。奴一定好好管教露姐儿。公主放心。”高若兰立刻使劲点头,心中暗喜。早知道如此,刚才她真该多加把柴火。
你管教个什么?铃木公主眼神从她头顶飘过,扫了屋里孩子们一眼,觉得气也顺多了,才道:“你们几个,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如此吵闹,也不怕惊扰了朱夫人。还不都进去磕个头认错。回去再罚你们。”
说着,她起身进去,发现陈氏躺在床上泪流满面,不禁心中悲伤,摇摇手。
朱白露、朱贵曦和江德永兄妹三人隔着帘子行了礼,静悄悄走了出去。
高若兰赶紧拉住朱贵曦到耳房去梳洗一番。
朱白露拉着江德兰走到旁边厢房里。也顾不上是依荷的房间了,亲自打水来给江德兰和自己梳理。
江德永和江德融也不方便离去,便一同站在院子里,一个看树,一个望天。
“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勇气颠倒是非。”江德永想着刚才那一幕,心里很是憋气。
“彼此,彼此。小弟做得不对,还望大哥多多包涵。”江德融有礼有节。
“你。”江德永这一拳仿佛打在棉花里,说不出的郁闷。
这时,得到消息赶来的朱老夫人拄着拐杖扶着丫鬟颤悠悠进了门。
一进门,便被公主的侍女拦住,也只能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
她瞥见朱白露拉着江德兰的手出来,冷笑起来。
又是朱白露,为什么每次有事的地方都有她!朱老夫人气势汹汹地拦住了朱白露,想举起拐杖,却又怕公主责罚,便慢慢放了下来,侧身让几人离去。
“露姐儿,不去侍疾,去哪里?”终于她还是决定不放过她,冷冷喝道。
“是。”朱白露摆脱江德兰的手,乖乖跟在了朱老夫人身后。
临去前,她感激地望了一眼江德融。
后者给她一个安慰的温暖笑容,缓缓跟着几人身后离去。
朱白露低了头,乖乖站在朱老夫人身边,听她诉说那些她失礼的事,便装作耳聋。朱老夫人说她的,她边听边点着头。
这边屋里,铃木公主坐在陈氏床边,心知今天被几个孩子这样一搅合,什么都做不了了。只得安慰她道:“你好好将养着,日后就让王大人给你看病就好。别过于担心。”
陈慧敏却是眨了两下眼睛。见铃木公主不理她,又眨了两下眼睛。
这是幼时她们做木头人游戏的规矩,眨两下便是不同意。
铃木公主知道她刚才都听见,当时自己也在气头上,倒忘记了她还醒着,干脆说个清楚好了:“永哥儿自幼喜欢曦姐儿,这个我们都知道。但是他对露姐儿也是维护有加的。要不然就不会让德兰接近露姐儿了。要不,这样你看成不,我接露姐儿去我们府里住段日子好吧。”
她见陈氏又是眨两下眼睛,再眨两下。
她叹气道:“你是不是心里有气,孩子们都还小,多多谅解吧。我家虽不成,但是平安度日还是可以的。”
那江德永过了年都十四了,还小啊。
陈慧敏心里嘀咕着,依然瞪大了眼,眨两下。
铃木公主知她伤了心,也多了心。自幼陈慧敏便是她们几人之中最玲珑剔透的一个。如果现在她能说话的话,只怕会提出解除婚约的话来。
想想朱白露那模样,其实自己也是诸多不满。
只是自己也有些身不由己,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