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姐儿,怎么开起玩笑了?我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了你?”朱怡梅笑了起来。
“你知道的。你我并不是同一路人。”朱白露放下一叠理好的纸钱,看着它被火焰吞噬。
朱怡梅望着朱白露认真的表情,好会,她摇摇头道:“错了,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们应该是同病相怜的。虽然你有你的目标,我有我的想法。幼时的我们都过的很凄惨,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原来她当初选择来竹溪草堂,是这样想的。
母亲,你的用意我懂了。年少的我竟然没有好好想过。引狼入室就是最好的例子,我错了。
朱白露低了头,又放进一张纸钱。
“是。但是我不会为了达到目地不择手段。”朱白露喃喃道。
“不择手段?露姐儿,高夫人那胎真是意外?奶奶的头发真的不翼而飞?”朱怡梅头扬天,无声呵呵冷笑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泪花了妆容。
她们两个明明就是同一种人,为了目的都不择手段。
她用手绢抹干净,好会,她才咧嘴笑道:“朱白露,我只认识你这么一个好姐妹。我可是真心当你是姐妹。”
可是,这个姐妹里太多利益。朱白露这次心里想着却没说话。
只听见朱怡梅激动说道:“虽然我们处境都差不多,但是你好歹还有一个外家和铃木公主照顾你们。你运气很好,认识大公主。庵堂学了不少东西吧?你可知道那五年我怎么过来的?我常常连饭都没有吃。我常常偷偷跑出去卖刺绣,若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发现浅绿妹妹。你只是运气比我好罢了。而你却这样对我?”
望着越来越激动地朱怡梅,朱白露诧异道:“我怎么对你了?当初你带着浅绿妹妹回来,我也收留了你呀。”
朱怡梅激动地将手中纸钱全部扔进了火盆道:“是的,你是收留了我。你们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却还送我进了宫,去照顾浅绿妹妹。你们明知道那个人是……”
朱白露赶紧喝道:“慎言!”
朱怡梅吓得一下捂了嘴。
她怎么说出来了。
她左右望了望,低了头,小声带着恨意,道:“你明明知道的!?”
“知道什么?”朱白露装疯卖傻起来。
朱怡梅左右看了看,没人,才将怀里的朱浅绿轻轻放在地上,走过来,在朱白露耳边悄悄吐出三个字:“白玉丸!”
朱白露心底一惊,面色不改,道:“那是什么东西?”
装吧!哼!
朱怡梅轻蔑地看她一眼,道:“露姐儿,你太专心了,手绢烧起来了。”
朱白露赶紧拉了拉手边的手绢,果然都烧了一个角。她赶紧提起来扔进火盆,手指头差点烧着。
“我这次回去,高夫人特意告诉我的。说想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必须快点生个皇子。”朱怡梅又跪坐下,将朱浅绿的头重新抱在怀里,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给她披上。
朱白露忽然想到皇后说她们在宫中那段日子,看她对朱浅绿还算真心相待,总算点点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替皇后娘娘把脉偶然发现的。”朱白露半真半假说着,“你知道,我幼时体弱多病,又没大夫来看病。那时候海棠园里很多医书,我就自己看了看。再后来在庵堂里,跟着太医和师太学了一些。大致就能看得懂了。加上曾经听朱老天爷提过这个,所以猜出来的。大姐姐,你看我都是猜出来的,哪里敢胡说这种事,对吧?”
朱怡梅半信半疑,倒也没追究了。
她道:“是啊。我可苦了。当初你们都知道我的心意,好歹帮我问问二公子也好啊。现在……”
说着,她悲从心中来,掩面而泣。
“哎!”朱白露长叹一声,心道,当初她可是答应她带她出朱府,给她找个好夫婿的。浅绿对她又那么依赖,她也算是妹妹的救命恩人吧。
“梅姐儿,你看我也是个没出阁的妹妹,怎么好意思去给外男提这个。你当真以为我是外面皮影戏里的红娘啊。再说了,你一次都没给我们提过啊。我也怕猜错了姐姐你的意思啊。当时,你要是给母亲说一声也好呀。”说着,朱白露害羞地低了头。
说到往事,朱怡梅有些害臊。她以为自己表露的够明显了,却是真的没有和朱白露促膝详谈过。朱白露聪慧,她几乎都忘记了朱白露还是个孩子了。
她叹气道:“可是,可是……”
可是不管怎么样,做为好姐妹,她答应过她的。现在呢,她居然要去陪伴一个将死之人。去朱府时,父亲和高夫人竟然为了朱府的荣华富贵,偷偷塞给她一瓶药丸,让她想办法快点生皇子。她的母亲居然还帮着相劝。看着有了丫鬟们服侍的母亲,满脸笑容,跟在高夫人身后,她竟然说不出话来。赵王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呢?
她就好像是个木偶,被他们提着。想着,她悲从心中来。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看了看又悄悄在朱白露耳边道:“据说服用了此丸的人没人活过两年的。我才二十岁,二十岁!怎么办,露姐儿要帮我!你答应过我的!”说着她紧紧拉住了朱白露的手。
“梅姐儿,你越说越造次了,这话哪里听来的?”朱白露吓了一跳,挣脱她的手,捂住她的嘴,左右看看,小声道,“大姐,这话不能乱说啊。”
朱怡梅只得打住,低了头道:“是高夫人说的。说她那天收拾海棠园书屋的时候无意发现家中药书上有记载。那药丸吃久了便永远也脱离不了了,每日必服一丸,每日定要数女相伴。”
想到圣上各种稀奇古怪的招式,那是禽兽啊。她忽然掩面无声流着泪,肩头耸得厉害。
前几日她才知道了,圣上哪里是看中了她的美色,他是被药物催发,那一刻换成谁都会是一样的结果。只是她正好是露姐儿的姐姐罢了。
朱白露靠拢她,搂了她肩膀,不语。
哭着哭着,她忽然挽起袖子,给朱白露看她手臂。
只见洁白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甚至还有牙齿印。
她拉开衣襟,只见前胸后背也是如此。
朱白露心中不禁一片凄然。
她哭倒在朱白露怀里道:“他每日竟要几女同伺候,闹到三四更天不得安宁,身上从没好过。我们在他眼里只不过是用来生子的工具罢了。看看娘娘的惨状……我好怕啊。”
朱白露这会惊呆了。
她知道这个是慢性的毒药,会让人产生幻觉,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难道是朱兴敬又在里面掺了其他东西,亦或是被铃木公主加了东西?要不然怎么会这样?
一晚御数女,啃咬撕打,天啦,好劲爆啊。我说堂兄皇帝你要不要这样折腾啊,本来还可以多活一年半载的,你这样可就不好说了。
赵仲晨刚到房梁上就听见屋里说话。
他暗暗庆幸这里一直是他的人,正好他知道了陈氏的死讯,赶来。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只怕明天早上起来,草堂就真的变成了草堂了。
“所以,露姐儿你一定要帮我。”朱怡梅哭哭啼啼道。
朱白露心中凄然,点点头道:“大姐放心。我一定帮你离开皇宫。我问问公主,或者江二哥哥,阿晨哥哥,要不然我问问我姑姑去,看看怎么安排,你才能离开皇宫。”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离开皇宫?你姑姑又是谁?”朱怡梅好奇道。
“我姑姑是清吟先生。母亲去世前将我托付给她。”朱白露没有回答她第一个问题,只是松开她的手,走回自己位置上,再次坐下。心道:你不想离开皇宫,那你哭什么?
“我要个孩子。露姐儿,你是医女,你一定能帮我。其他人我不放心。”朱怡梅松了一口气。要说服朱白露可真心不容易。
朱白露啼笑皆非:“姐姐,这种事情我哪能帮上忙?圣上那药在朱家的典籍里叫催精**丸,本来就是可以促进女人们有孩子用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必死无疑了。呜呜,露姐儿有没其他办法能拖延一段时间的?我不想陪葬啊。”朱怡梅哭哭啼啼哀求着。
朱白露皱眉。她为什么老是说赵王会死?难道说铃木公主安排的?
朱怡梅只可能是从朱家听了这些话,朱家估计就是朱贵曦从江德永那里听来的。江德永还不是按照铃木公主说的在做。
朱怡梅又凑近朱白露耳边道:“露姐儿,父亲让我问问你,有没找到那书籍里的秘密。有了那个,我们去那里都可以,如果我再有了皇子,将来就什么都不怕了。”
啊!
朱白露惊讶地望着朱怡梅。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她那么聪慧的一个人,究竟为了什么,才会被人利用到这一步了。
赵仲晨忍不住摇摇头。这个朱怡梅之前看着还算个人样,进了宫就变了。
“我这点点医术,就够看看疼头脑热的小病,用来自保而已。看不了你那复杂的大病。这种事啊,姐姐还是去找个可靠的人问问吧。”朱白露摇摇头。
她再也不想理朱怡梅了。
朱怡梅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挨着朱白露坐下,道:“说实话,难道你真都不怕?我只是想活命而已。”
是啊,你为了活命,什么都不顾了。
“你可以提条件呀,你想知道什么?我敢肯定,只要我有了皇子,后宫就是我的。做为条件,到时候我也能护着你,护着朱家。你觉得怎么样?你喜欢郡王爷,我就让他娶了你。你也不用再回蜀国去了,那里兵荒马乱,内战连连。”朱怡梅不敢再提那秘密之书,只向感情的事靠拢。
朱白露垂了头。
她什么都说中了。看来给她出谋划策之人不止一个两个,他们都知道现在能靠近她的就只有浅绿和朱怡梅了。
其实,早在年前,他们就猜到了。她得到竹简半年多了,随着形势变化,赵王早就心急了,更别提其他人。
这些人迟早会忍不住。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个秘密早就被阿晨哥哥发现了。
当时他哈哈大笑起来,说:“那个根本不是什么秘密的秘密,可是说了也没人相信。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让大家认为是有好了。让他们去抢,去争,我们就安全了。”
所以从那以后,江二公子便专门应对这些人。她就专门在后院做那份假的秘密,赵仲晨就专门在外布置。
现在估计也差不多了。
转移视线,阿晨哥哥也就安全了。今天赵王是杀意毕露啊。
只是,她多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的人是眼前的这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