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朱白露才发现她头发有些散乱,有几缕还吊在额前,衣服不知是沾上了江德永的脏东西,还是怎么搞得,脏兮兮的,到处是泥水。
做为看惯了公主殿下常年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的穿着,忽然见到她这幅模样,倒是真的让人看着就有些难过。
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都让人看着就伤心。
就连赵王想要责备几句,也无法开口。
赵仲晨奇怪道:“姑姑可是认错了人了啊?我没有打过他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有人想辱没我们白露妹子,我就顺手一拳,他倒在那个假山那里了。当时太黑,也没看清楚那个无耻之徒是谁。那人该不会就是你吧?我说堂兄,这种事不像是你干的啊?该不会是你在哪里欠了债,找不到苦主,就来找我吧?”
说着,他抱着手,围着江德永走了两步,啧啧道:“可惜了,堂兄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你胡说八道,瞎扯什么!无耻之徒!”江德永怒目而向,只差没扑过去。
铃木公主死死拉住他,跪下,哭道:“圣上,你看看。在您面前,都是这样欺负我们呢。这谁不知道,郡王爷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本事。今天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为我们江家讨回一个公道!让大家看看,我们江家为国捐躯,没了男人护着,就该挨打吗?”
赵仲晨的本事嘛,赵王自然知道。他更希望赵仲晨受到惩罚,但是这样还不够,他想如果能引起言官上奏呢?效果更不一样啊。
想着,他安慰铃木公主道:“姑姑快快请起,孤看这里面还有误会吧。来人……”
“误会?”江德永忍不住了,“能有什么误会?县主醉了,臣带她来见皇后娘娘,却半途被郡王爷打了一顿。这些事县主也知道,那几个人也都知道。”
江德永说着指了指皇后宫中的内侍,还有雪兰,以及朱白露,接着他跪下咚咚磕了两个头。
他抬起头来,望着赵王,他脸上的伤口流着血,抖动着,看起来十分渗人。
胆小的宫女捂了嘴都不敢看。
被他指着的内侍和宫女吓得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一边是郡王爷,一边是未来的国公爷和公主,左也是一刀,右也是一刀。
赵王看了一眼朱白露,目光落在雪兰和皇后的内侍身上。
皇后的内侍颤颤抖抖地道:“当时县主醉了,世子爷叫奴才去叫人来。奴才叫人来后看见世子爷已经倒在地上了。”
醉了?赵王扫一眼神清气爽的朱白露。
“哦?”赵王意味深长地望他一眼,目光落在了雪兰身上。
雪兰的头一下炸了。当时就她在,对,她当时在做什么来着,怎么记不住了?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磕头道:“奴婢,奴婢当时扶着县主,江世子忽然来了,然后奴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走不动了,也记不起来了。奴婢该死!”
说着,她使劲磕起头来。
不对劲啊,难道当时雪兰被点穴了?
朱白露皱了眉头,走上前来,忽然闻到江德永身上带着一股子的药味。
这可是上好的治疗疤痕的药物。看来,江德永的脸是故意抹上去的,他故意假装伤得厉害。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赵仲晨忽然笑了:“奇怪,真是奇怪!堂堂县主才一个侍女吗?进入后宫,难道才一个内侍吗?说不定是某人自演自导。哦,对了,估计是看见我们县主变漂亮了,想反悔吧?还是说有着其他的目的?”
“赵仲晨!你休要血口喷人!”铃木公主立刻厉声喊道,“谁不知道你进京后就和县主纠缠不休,别有用心的只怕是你吧?”
赵王饶有兴趣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干脆不说话了。
“哎!我是别有用心啊。我赢钱了,怎么不服气吗?我喜欢美人,看不惯吗?看不惯你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来啊,不要偷偷摸摸做些小人勾当。”赵仲晨那口才是跟那些歌舞伎们调戏惯了的,自然不自然就露出来,“哎,估计是嫉妒我比你长得帅吧。要不然,就是嫉妒我天天有花戴,错了,是天天送花给白露妹子啊。你没有啊,我可以卖给你呀。”
在场的宫女和内侍立刻低了头,拼命忍着。
朱白露差点笑出声来。
只可惜有人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大家向那头望过去,却看见朱怡梅披散着头发,扶着柱子光着脚,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站在那里,捂嘴偷笑。
看见众人望过来,朱怡梅知道自己错了,慌忙跪下,乌黑的长发散在洁白的玉石地上,就像一朵花。
铃木公主心道,没想到朱家这个庶女,一举一动都风姿勾人啊。
只怕赵王这次是怜爱了吧。这样也好,朱家起来,对江府也是有用的。
她便没说话。
果然,赵王眼中露出一丝宠爱,走过去,扶起她来道:“你怎么出来了。来人,还不快扶着怡夫人去休息。”
“喏!”宫女们赶紧上前。
张皇后在床榻上听了,讽刺地一笑。
怡夫人?三大夫人之位,这个位置可是可以上宗祠,逢年过节跟着圣上入宗庙朝拜。
宫中那几位为了争夺这个位置,可是谋划良久,就包括前段时间备受宠爱的瞎眼的含羞,也没得到一个夫人的称号。正好朱怡梅名字中也有一个怡字,多么巧啊。更巧的是宫中有一处院子就叫怡梅院。当年,梅夫人可就住在这里。
梅夫人,张皇后轻轻笑了。
别人不知道这个夫人的来历,她却知道。赵王这是要挑起郡王爷和江府、朱府的矛盾呢。她怎么怀个孕,忽然就看懂了人和事呢?
当然,不仅仅是她,还有在场的其他人也吃了一惊。
怡夫人……
做为在宫中住了一段日子的朱怡梅自然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立刻再次千娇百媚地跪下,谢道:“谢圣上。”
赵王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居然赐给她三夫人之位。他只是想引开大家的注意力,没想到随口出来一个夫人。不过又怎么样呢,她除了出身差一些外,还算和他的心意。
出身差也有好处,背后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
所以,他笑道:“来人,颁旨,朱家女朱怡梅,性情温顺,秉性良善,深得我心。册封为怡夫人,赐居怡梅院。赐红珊瑚一座,汉白玉如意一柄。明日开宗庙,拜祖。至于朱家,赏赐黄金万两,良田百亩。”
朱怡梅跪在地上,突如其来的破天富贵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发着抖。
母亲有救了。她居然成了千人之上的皇家夫人,错了,是万人之上。这个怡夫人位置只在皇贵妃之下。她的头上除了赵王,就只有皇后和皇贵妃两人。
这位置可是她从来不敢想的。看来,她的运数来了,谁都挡不住。不对,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没有以前十来年的努力和安排,一连串的巧遇,哪来的今天?她心里狂笑起来。
她掐着手心,努力不让自己失控。
“谢陛下,陛下万岁。”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如莺啼婉转动听,麻酥酥的拂过赵王的心。
赵王哈哈笑着走过去扶起她来,就好像忘记了殿中众人一般,长袖一盖,搂着娇小的她向偏殿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如传闻的,自从手下赵仲晨的三个美姬后,赵王也变得爱美人了?
铃木公主咬着嘴唇,深深望着赵王,苦想着。
赵王哈哈笑着对朱白露道:“正好你也住下来,替孤陪伴皇后,也可以陪陪怡夫人。”
居然还想着她?!
朱白露无奈极了,想着怎么才能拒绝。
这时,江德永忽然“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叫道:“痛!郡王爷,你干嘛!”
怡梅院!那可是他母亲住过的地方。赵仲晨的心头痛了起来。
他眨眨眼,望望手,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我今天才发现怡梅姐姐,错了,怡夫人很漂亮啊。我这一高兴,就忘了你受了伤,对不住,对不起。”
说着,他看向他的脸,啧啧惋惜道:“听说过几日你就成亲了,这可怎么是好,还不快叫太医来。”
“郡王爷,你太过分了!圣上,你今天怎么也要处理了他!要不然就让宗主来罚他!”想到今天的事,始终意难平。铃木公主立刻跪下了,手指赵仲晨。
赵王脚步一顿。
朱怡梅的腰肢忽然一痛,原来是赵王扶着她腰肢的手掐入她的肉里。
她却不敢吭声,心里暗暗着急。
她今天刚受宠,又是在最易受孕的日子里。可不能被他们打搅了。
她的腰和下面还痛着呢,娇小的她被赵王的宽大衣袖盖住,她几乎是贴着靠在赵王怀里,轻不可闻地发着抖:“圣,圣上……”
“别怕。”赵王看见她害怕,眼光放温和了些。她的抖动成功引起了他心中的渴望。
随着赵王呼吸渐渐加重,朱怡梅既感到害怕,又感到兴奋。
“圣上……”铃木公主见他有所异动,赶紧又说道,“郡王爷公报私仇,这是……”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份绢书。
赵王赶紧打断她:“你们一个是我姑姑,一个是我叔叔留下的唯一堂弟。你们说,我该怎么办?你去找宗主吧,宗主说了,孤如今的重任是为皇家延绵子孙。奏折递上了,明日看。”
说着,不顾一切,竟然当众将朱怡梅横抱着,向外走去。
他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道:“在皇后娘娘没顺利生产之前,县主不可以离开。”
这……
一直勤奋爱民的赵王居然变成这样?
铃木公主和大家都呆了。
怡夫人竟然有这等本事?
只不过,此时此刻,没能成功过将朱白露带出宫的赵仲晨,忽然想到了更可怕的一幕。
那就是,赵王现在就是在赌铃木公主不会去找宗主,因为就算铃木公主贵为公主,始终是嫁出去的女儿,管不到皇室来。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只怕是明天的朝堂上,他将会被上奏一大堆罪状,而今晚的事,会被赵王牵线一般查出更多的内幕来。
然后他轻则关禁闭,重则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