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滑动鼠标,把页面向下拉。
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一把利剑,直入叶安宁的脑海,她来不及仔细阅读,粗略浏览后,整个人重重摔在椅子里,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叶安宁几乎没有一瞬间的怀疑,便相信了邮件里的内容。
或许是心理对霍宫焱的偏向使然,又或许是因为女人的直觉,她靠在椅子里,直直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
震惊和愤怒都是短暂的,情绪翻涌过后,只剩下难受,从心脏蔓延四肢百骸,叶安宁感觉到,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哪怕是动一根手指,她甚至不敢移开目光,去面对这个世界。
邮件里的内容已经十分明朗,她雇佣的私家侦探查到,当初那些指向霍宫焱的证据全部都被动过手脚,而做这一切的人,就是傅阳夏。
虽然失忆后的叶安宁对傅阳夏没有男女之情,但是至少在她刚醒来时,傅阳夏是她唯一愿意信任的人。
后来嫁给霍宫焱,两人的恋人关系彻底结束,但是叶安宁心里却是把傅阳夏当做朋友,当做能够信任的人。
被在乎的人背叛、出卖和算计,是一件十分令人难受的事情。
叶安宁只能怪自己太蠢,就这样轻信了那些所谓的证据,不仅愿望了霍宫焱,也害了霍老爷子,那个老人,对她也是很好的。
疲倦地闭上眼睛,不知过了过久,叶安宁才重新直起身子,继续没有看完的邮件,她想,今天之后,她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面对的了。
后半部分的资料是当初车祸的证人,而侦探查到,几乎每一位证人,都与傅阳夏私下有过接触,如果只是一两个人,还存在巧合的可能,可是每一个人都与傅阳夏私下接触过,如果说这是巧合,叶安宁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傅阳夏对证据做了手脚,甚至与证人串供,而这一切叶安宁都被蒙在鼓里,甚至跳进他的圈套,相信了一切。
如果傅阳夏是害死霍老爷子的罪魁祸首,那她就是帮凶。
看完所有资料,叶安宁迅速关上邮件,然后彻底删除,她不能留下任何会被人发现的痕迹,事情有了进展,但是她离真相还有距离,如果打草惊蛇,那么她或许永远都无法解开真相,找到害死她的家人的元凶。
推开鼠标,叶安宁才注意到桌子上的文件。
那是要交给霍宫焱的,她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只剩下收尾工作,可是现在,叶安宁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以怎样去面对霍宫焱,她冤枉了他,甚至因此害死了他的的亲人。
房间内安静的只剩下偶尔的纸张翻动的声音,正在忙于工作的霍宫焱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叶安宁的异样。
叶安宁突然觉得喉咙里十分干涩,站起身,借着喝水的由头,仓促的逃离了这个让她有些窒息的地方,她没有办法面对霍宫焱,她心存愧疚,不愿面对,唯有逃避。
匆忙的逃到休息室,靠着墙壁蹲了下来,她抱住自己,轻轻闭上眼睛,把自己与世界隔绝。
她现在很累,什么都不想要面对,也没有力气去面对。
叶家的车祸还没有找到罪魁祸首,可是她满心里都是对霍宫焱的愧疚,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怎样面对自己的内心。
她心里的疑虑存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被证实,可是叶安宁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她以为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事实却是负担更重。
叶家的车祸与霍宫焱无关,这很好,好到让叶安宁感激命运,可是傅阳所做的一切又令叶安宁愤怒。
愤怒于傅阳夏的卑鄙,也愤怒于她自己的愚蠢,就这样相信了那些被动过手脚的证据,然后酿成惨剧。
在休息室里待了好一阵时间,终于将心底的那份强烈的愧疚压下,叶安宁这才重新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回了办公室。
推开门的一瞬间,霍宫焱的目光直直的映入眼帘,叶安宁心中一紧。
霍宫焱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一步步的朝叶安宁走了过来,吓得她心跳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霍宫焱却停住了脚步,在沙发上坐下,见叶安宁站在办公桌旁,手里捏着一份文件夹,似乎很紧张的模样,霍宫焱心里好笑,“那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啊?”叶安宁猛地转过身来,“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把你交代的事情做完,早些交差。”
可是事实上,看到邮件后,她根本就没有再碰过那份文件,叶安宁第一次发现,原来对霍宫焱撒谎,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不急。”霍宫焱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我们可以坐下聊。”
叶安宁愣了一下,但还是顺从的在他旁边坐下,手里捏着玻璃杯,“你过来,有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霍宫焱看着她,一脸严肃,让叶安宁原本紧张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然后她听到霍宫焱说,“该吃午饭了。”
“啊?”叶安宁抬起头来,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霍宫焱。
“怎么,你不想吃饭?”霍宫焱挑挑眉,看着她这副呆傻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哦,吃,当然吃!”叶安宁露出笑容来,“不如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公司楼下有一家不错的餐厅,我猜你一定没有尝过,好不好?”
“好。”霍宫焱一口答应下来。
霍宫焱平常工作很忙,很少不会在吃饭这件事情上消耗太多时间,午餐也是草草解决,所以叶安宁猜的没错,楼下的餐厅他几乎都没有光顾过,甚至连店面都看着陌生。
但是叶安宁的主动邀请让霍宫焱心情十分不错,也没有心思去计较吃什么,看着叶安宁认真搭配主菜与配菜,与服务生确定调味,他嘴角露出笑容,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
待服务生离开后,霍宫焱才问,“不是说请我吃饭,怎么不让我点菜?”
“我怕被你吃破产。”叶安宁眨眨眼睛,“这家店很贵的,我要为自己的钱包负责,不能让它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