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小孩说这些他哪儿理解得了啊?”沈忆彤说,“小孩子最单纯了,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这阵子都是张瀚阳在照顾他,又当爹又当妈的,晚上还睡一张床,能没有感情吗?”
“我说的都是事实,”江言心反驳她,“闹闹哭有用吗?哭了张瀚阳就会回来吗?张瀚阳要的我给不了,他凭什么还回来呀?”
“到底怎么回啊啊?”沈忆彤不耐烦地嚷嚷,“你们怎么谈的?再怎么谈也不至于谈到绝交的地步吧?”
她不经意瞥见地上的支票,捡起来嘀咕,“严英姐的支票?怎么到地上去了……江言心,你是不是拿钱砸人家了?你怎么能干这事呢?简直就是侮辱张瀚阳知道吗?他缺这点钱吗?那么大的杂志社他扔下不管,天天来伺候你,就为了挣你这点钱吗?”
“他当然不是为了钱,”江言心痛苦不堪地合上她两只疲惫不堪的眼睛,“可他让我从安智辞职,甚至跟他去巴西,我做不到。我也不想欠他的,所以只能还钱。”
“你肯定跟他说了不少狠话吧?”沈忆彤无法释怀,“他正在气头上,你就不能哄哄他吗?你的骄傲跟自负都是被惯出来的,就因为平时都是他讨好你,所以你根本不习惯跟他说软话。只有他能这么对你,别人会把你当根葱吗?没有他惯着你,你哪来的骄傲跟自负?”
“忆彤,我已经很难受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江言心抓狂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让我疏远张瀚阳,好让你接近他,一会儿又说我对他太残忍。我到底怎么做你才满意?给他希望还是拒绝他?”
“我也混乱了!”沈忆彤瘫在椅子上嚎啕大哭,“你和张瀚阳完了,我和他也完了,要不是因为你,他会搭理我吗?原本以为有你帮我,每天都能见到他,我一定有机会的,现在全完了。”
没人陪床了,医院紧急调来一名护工照顾江言心。
夜深人静的时候,沈忆彤才抱着熟睡到闹闹回到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敲张瀚阳家的门,没得到一点回应。敲门声把闹闹惊醒,就像睡断篇了一样,他天真地说张叔叔睡着了,没听见敲门声。
沈忆彤疲惫不堪地说:“闹闹,很晚了,你必须马上睡觉。小姨住院了,张叔叔又不理咱们,你只能跟沈阿姨睡一个房间了。”
“我不要,”闹闹嘟嘴,“我要跟张叔叔睡。”
“张叔叔出门了,打他电话也没人接。你再不睡觉天都要亮了!”
“不对,张叔叔在睡觉,我们把他叫醒吧,我有钥匙。”
说完闹闹屁颠屁颠跑到自己房间翻箱倒柜,翻出了一把钥匙,还真把张瀚阳的家门打开了。
“闹闹你真行,”沈忆彤啧啧称奇,“都会藏东西了,这钥匙是你偷的吧?”
“是张叔叔给我的,”闹闹一脸自豪地说,“还说这是我跟他的小秘密,哪天他忘记带钥匙了就找我拿。”
两人边说话边走进客厅,客厅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就是太安静了,蚊子抖动翅膀的声音仿佛都听得见。
闹闹跑进主卧,不一会儿走出来哭丧着脸说:“张叔叔没在床上睡觉,他不见了!”
沈忆彤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张瀚阳确实不在。他的行李箱不见了,剃须刀不见了,平常爱穿的几套衣服也没挂在衣橱里。很明显,他今晚上外头过夜去了。虽然不是搬家只是小住,可他要消失几天,没人知道。
翌日清晨,无精打采的沈忆彤提着饭盒来到医院,她边给江言心打粥边打哈欠,脸上的黑眼圈跟大熊猫有的一拼。
“昨晚没睡好?”江言心心疼地问。
“不是没睡好,”沈忆彤叫苦不迭,“是失眠了。五点起来熬粥又整了个神经衰弱,照顾一个孩子,伺候一个病人简直比加班还让人抓狂。”
“对不起啊,”江言心接了沈忆彤递过来的粥,一脸愧疚地说,“突然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你,害你压力过大,连觉都睡不好了。”
“我失眠可不是因为压力大,”沈忆彤叹气,“张瀚阳昨晚离家出走了,下落不明。闹闹比我还伤心呢,我把他送到校门口的时候他不想进去,说要跟我一起去找张叔叔。”
“也许张瀚阳只是想冷静几天,”江言心并不担心,“他是成年人了,没事就喜欢满世界跑,见的世面可比咱俩多多了,不会有事的。”
“我不担心他的人身安全,”沈忆彤眼圈红了,“就怕他一走了之,那我怎么办啊?”
“他要是舍得你,舍得我跟闹闹,”江言心苦笑,“我们只能尊重他的决定。忆彤,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下去,我暗恋许安荣七年,看着他和一个又一个女孩出双入对,甚至同居,再苦再难不也熬过来了?你别把自己想得那么脆弱。”
沈忆彤说:“你家许安荣又没跑,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活了二十五年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毫不夸张地说,过去我对不少男的有好感,可真正让我渴望谈恋爱甚至渴望结婚的人只有张瀚阳一个。”
“算了,明天下午你给我办出院手续吧,”江言心突然做出一个决定,“闹闹需要人照顾,你又是一个不会做饭不会料理家务的大小姐,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出什么院啊?”沈忆彤不同意,“我抱怨几句罢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再苦再累我能不照顾你吗?要是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你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再说了,医生没建议你出院呢,还是得听医生的。”
“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就出院,”江言心坚持自己的决定,“不会干家务你可以任由房间怎么脏乱,不会做饭也可以下馆子解决,可心要是冷了,怕是捂不热了。我现在就是咱们这个小家的定海神针,不会让咱们家散的。再说了,后天上午公司考核,我得去一趟。”
“前面那么感人肺腑的铺垫原来都是想回公司的借口啊,”沈忆彤皱眉,“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许安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那得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