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一缩,想到小雅临走时的惨状,严少洐好似哽住,只能艰难的发出一个“嗯”字。
生活在一起这么久,陆夜白何尝看不懂他的情绪。
青梅竹马......
无意惹他心伤,正准备岔开话题,就听他喋喋不休起来。
这是第一次,他跟她说起往昔。
他们是在同个大院儿长大的,连同她经常见过的这群人,萧素雅比他们小一些,或许是都没有妹妹的缘故,对她异常疼爱。
“所以,你们成年后,就结婚了?”
“不!”
一字之后,气氛稍显凝固。
严少洐想到过往,墨瞳深处闪过一丝戾气,“虽然家里对我们的事情乐见其成,但我跟小雅之间,男女的情愫,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或许太过熟悉的原因,根本体会不到,什么叫悸动。”
“可大宝儿......”
“他不是我的孩子。”
一句话,让陆夜白如遭雷击。
整个人恍惚起来,她想让时间倒回,再听一遍他的话。
不是他的孩子?
就知道她会目瞪口呆,严少洐将车子停在路边,索性时间不太晚,准备停驻一会儿,他将烟掏出来,“介意么?”
陆夜白摇头。
抽烟于他来说,是在排遣情绪。
“我十六那年到国外留学,两年未归,再回来,跟小雅之前多了些隔阂,本就不是男女之情,她性子也变了不少,所以,跟家里提出,别乱点鸳鸯谱。”
“这话,我也没避着她,约莫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再跟我相处,她敞开心扉,少了扭捏。”
“长达一年的时间,我们以亲人相处。”
“后来,我有了女朋友。”
陆夜白虽未打断,眼底却弥漫了不悦的味道。
“是贾瑶。”
就知道是这个女人!
“你们恋爱多久?”陆夜白到底还是好奇的,更准确来说,是介意。
介意这个女人得到过严少洐的心!
虽然,现在他是她的,但女人,小心眼儿起来,能翻旧账到幼儿园啊,她吃个醋,再正常不过。
“两年。”
“奥!”
郁郁寡欢!
严少洐怕惹怒老婆大人,当即道,“我跟她是合适,在学校,贾瑶是被很多人欣赏的那种,从陌生到熟悉,她不吵不闹,后来,她跟我表白,对她谈不上讨厌,便试试。”
“哦,不讨厌,就可以跟一个姑娘谈情说爱啊,那天底下你不讨厌的人多了,是不是得各个睡过来?”
言语犀利,严少洐颇无奈,“哪儿跟哪儿,不结婚,怎么能睡在一起!”
“......”
错愕。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结婚,怎么能睡在一起的意思,是他跟贾瑶,还是清白的么?
抿唇,想要问他,却又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不喜欢的,所以欲言又止。
这副模样,到底被严少洐寻到端倪,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勾起下巴,“难道你以为,我是滥情的人?”
“滥情倒不至于,但也是情史丰富!”
“现在呢?”
“有待考察!”
严少洐没想到说了那么多,得到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答案,昭然若揭。
陆夜白此刻再看他,说不出的顺眼,心底,蔓延出甜蜜的味道,虽然她不是多么小气之人,但这个男人只被她享用过,让她心里舒坦极了。
难得的好男人啊,便宜她了!
“后来呢?”
“得知我有女朋友后,大概半年的时间,小雅也谈恋爱了,我中途回国,见过那个男人。”
“也就是大宝儿的生父咯?”
“嗯。”严少洐话音里带上凛然的味道,“那个杂碎!”
如此浓重的恨意,陆夜白不打断,继续往下听。
于是,她知道,小雅怀孕之后,那个男人不知所踪,万般无措,未婚先孕这种事情,又不敢告诉家里,所以,小雅联系了他。
他看到大腹便便的小雅,恨不得将人给宰了,可当务之急,是她腹中的孩子。
留,或者打掉。
当时,已经有了胎动,小雅不舍得,想要独自抚养这个孩子。
他虽然不支持,却只能安慰,竭尽所能帮她查负心汉的行踪,也正是因此,害她死于非命。
车祸......
小雅是在追大宝儿生父的时候,被车撞到。
而当时,他未来得及阻止。
言语中的懊恼和自责,让陆夜白心疼不已,她伸手将他抱住,“不怪你,谁能想到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呢。”
“可......”
严少洐舌尖弥漫着苦涩。
“还有什么?”
“如果,原本那辆车要撞的人是我呢?”
陆夜白诧异不已,唇一颤,连话都没能问出来,最终,还是严少洐徐徐道了句,“可惜,没给我留下一丁点儿证据,撞小雅的人,当天就死在了牢里,说是畏罪自杀,真相到底如何,恐怕,只有幕后之人才知道!”
一张巨大的阴谋网笼罩下来,陆夜白不寒而栗,此刻,除了安慰,什么都做不了。
许久,他情绪平稳,索性将自己的心思,尽数说给她听,“这事儿,以前没准备告诉你,或许是担心知道他的身世,你会有所想法,无论多少年后,大宝儿在我心中,都会有很重要的地位,甚至比亲生骨肉,我要更爱一分。”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陆夜白鼓着腮帮子,“虐待小孩子的后母么?”
“恐怕你的智商,顶多跟大宝儿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
歧视她?
到底心情恢复,车子再次行驶起来。
今天知晓的一切,陆夜白花了很长时间才能消化,在见到大宝儿的时候,眼底多了怜爱,还有一点点对萧素雅的好奇。
看到他们的时候,蒙欣然不欢迎的很,嘴里嘟囔着,怎么就不能让大宝儿在这儿住。
嘀咕到最后,甚至连些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严少洐瞳孔漫布冷霜,“蒙姨,有些事情,我希望这辈子都不会被他知道,如果有谁在他面前嚼舌根,我一定不会留情!”
无情的话语,蒙欣然被气到,“归根结底,这里才是他的家!”再望向陆夜白,忍不住道,“你已经娶了老婆,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怎么就非得跟我们抢大宝儿呢,这可是小雅唯一留给我们的啊!”
说着,泪眼婆娑了起来。
萧素馨在逗大宝儿,原本想劝他留下,此刻,正是机会。
“看外婆哭了,你去哄哄她吧!”
大宝儿小步往外跑,看到陆夜白的时候,眯眯着眼睛,只是碍于外婆在哭,他不好表现的太高兴,率先安慰人。
蒙欣然听到他的声音,便想起了萧素雅,于是,哭得愈发伤心。
萧素馨到玄关处,看他们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恼火不已,可她将情绪压制的很好。
不急在一时!
她会让陆夜白尝尝,什么叫苦不堪言!
“外婆哭得这么伤心,不如今天跟外婆一起住吧,有你在外婆身边,她才能高兴起来啊!”
这话,说怂恿,肯定是有的,但陆夜白不能表现的太强硬。
她扯扯严少洐的衣袖,某些念头,不言而喻。
原本就不准备让大宝儿留下,现在这一家人,皆不正常,跟在他们身边久了,还不知道会将大宝儿祸害成什么样子。
“如果想见他,周末可以送来,今天,不行!”
随后,不顾蒙欣然的意愿,直接将人带走。
蒙欣然在他们身后,哭得声嘶力竭,可萧文耀不在家,连拦住人的可能性都没有。
“外婆,我放假会来看您的!”
隔着一段距离,还能听到大宝儿的声音。
萧素馨有些气急败坏,盯着陆夜白的背影,咒骂了句,“贱人!”
待蒙欣然气息平稳,将她扶回卧室,等她呼吸渐渐平稳,萧素馨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床上坐了一个男人。
听到动静,男人视线望向她,唇际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好久不见啊!”
一瞬间,萧素馨连呼吸都忘了。
阮仕新并不诧异她的反应,或许他对她来说,跟见鬼,是一样的。
“不关门么?”
被提醒了的萧素馨,立刻将门反锁,甚至还心虚的跑到窗边,将窗帘都拉上。
做好这一切,她气喘吁吁的厉害,再看阮仕新,尽可能保持平和道,“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可是等你好长一段时间了!”
“等我做什么!”
“啧啧啧,这是准备跟我恩断义绝么?”
“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萧素馨恼怒的往前,咬牙切齿道,“别乱说话!”
阮仕新不怒反笑,“对,我跟你是没什么关系,但我跟你姐姐的事情,总是你牵线搭桥的吧,别忘了,当初我见到你姐姐,甚至连你姐姐对我芳心暗许,都是因为你!”
“不是!”萧素馨矢口否认!
“你否认也好,承认也罢,这些都过去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儿让你替我做。”阮仕新看着她房间里的布置,徐徐道,“给我一幢宅子,不需要这么大,但也不能太寒酸,还有五百万,至于是银行存款,又或者现金,都随意。”
萧素馨看着他,暗叹他怎么能如此狮子大开口。
且不说这住处能不能满足他,单是五百万,她都拿不出来啊。
以为她是慈善家么?
阮仕新微微停顿,眼底弥漫着怨愤,“除此之外,我还要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