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能信任臣,是臣的福气,臣能成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那自当是几世修来的福缘。”
见着吴痕如此和气的样子,魏宗也没了先前的忌讳,心道以吴痕现如今的道行还不至于将吴家的江山怎样。
“既然成王如此说了,朕也不好反驳,那这件事情便托付给成王来办。”
“请陛下放心,臣自当会尽力成全。”
魏宗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吴痕又怎会驳了他的面子,换句话说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还是魏宗,他没有那个本事将魏宗逼下皇位,他只能选择暂时隐忍,他相信总有一日他会找到魏宗同吴疫的弱点,那么江山便是指日可待的。
见吴痕如此痛快地答应带兵出征一事,方为忠陷入了深思。以他对吴痕的了解,吴痕是不会轻易答应魏宗的事的,之前吴痕拒绝过魏宗不下十次,这一次他会同意多半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吴痕今日的做法。他原以为吴痕会因他的一句话而发怒,没想到吴痕非但没有计较此事,还主动将带兵出征一事揽到自己的身上,如此一来,朝中大臣们的心便又会向他那里靠拢,也许这就是吴痕会答应魏宗的原因。
得知吴痕的态度,一旁的郑成仁也有些不解,他来到方为忠身边,小声说到:
“看来成王殿下还是蛮顾及方国师的面子的。”
郑成仁的话是有意说给方为忠听的,朝中众人皆知道吴痕同方为忠差一点便会成为一家人,虽说方青兮一事同方为忠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不管怎么说方青兮都是方家出来的女儿,说到底还是他方为忠管教不严在先,这件事怨不了别人的。方青兮没能成为方家同成王之间的纽带,反而让两者的关系变僵,最重要的是在方青兮危难之际吴痕并没有出面替方青兮求情,以至于方家跟着方青兮遭受牵连,方为忠难免会对此心生怨恨。
“成王殿下顾及的不是老夫的面子,殿下所顾及的是陛下的面子,郑将军可不要讲两者混为一谈。”
方为忠的话说的平静,郑成仁也不好说些什么,有些事情只要自己知道便比什么都重要。
从翽鸷殿中出来,吴痕主动来到方为忠身边,见吴痕向自己走来,方为忠先是一惊,而后略带平静地看着吴痕,试探性地说到:
“王爷可是要回府?”
“本王要到兵营去,方国师处心积虑地让陛下给了本王这样一个烂摊子,本王自当费心操持,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方国师的一番好意?”
吴痕说这话时的面部表情透露出些许怪异之处,处事多年的方为忠自是注意到吴痕的异样之处,见此他只好讪讪说到:
“瞧王爷这话说的,老臣只不过是向陛下提了个建议,至于陛下是如何想的那便不得而知。”
“方国师就这么急着推脱责任?还是说方国师有意与太子殿下一道同本王对峙?”
如今的吴痕丝毫不忌讳在翽鸷殿外同方为忠谈论此事,他的声音不大,往来有心的官员却是将他的话说的一清二楚,只是碍于身份和权威不好说些什么。
吴痕咄咄逼人的气势令方为忠难以招架。
“王爷此话只怕是多心了,老臣一心侍奉陛下,何来有同太子一道之说?”
“方国师此言差矣!国师若是一心侍奉陛下,方家便不会有方青兮那样的恶女。”
“王爷何必旧事重提?青兮那丫头已故多年,王爷且让她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方为忠话里的语气多半带着祈求的味道,吴痕念及方为忠对其爱女的关心是出于一颗真心便不再言语。
就在此时吴疫出现在方为忠同吴痕身边,见吴疫出现在自己面前,吴痕多少有些尴尬。
他方才所说的话多半是在同吴疫过不去,他并不确定吴疫能否听到他方才说的话。
“太子殿下。”
向吴疫点了点头,吴痕恢复了先前的神情,一旁的方为忠见此说到:
“太子殿下。”
“本太子方才便见二位在此闲聊,不知二位在聊些什么?”
吴疫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其中深意方为忠等人却是再明白不过。吴疫见二人迟迟不作回答,他将目光转向吴痕,迎上吴疫的目光,吴痕不减半分戒备依旧不语。见此,方为忠只好回答到:
“老臣同王爷闲聊了些家常。”
“原来方国师同成王还有家常可聊?本太子还以为经过方青兮一事二位的关系不会像从前般亲近。”
吴疫一针见血的话让方为忠同吴痕面色略带尴尬,吴疫的话无疑是在挑拨他二人之间的关系。
见吴疫有意挑拨离间,方为忠同吴痕对视一眼,随即有了对策。
吴痕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心里计算着时辰,而后冲吴疫说到:
“太子殿下,臣兵营里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成王有事便去忙吧,父王对你给予厚望,你自当不该辜负父王对你的期望。”
吴疫的话说到冠冕堂皇,吴痕也没当真,转身离开时他给了方为忠一记警告的眼神,他相信方为忠不会乱说些什么的。
吴痕离开后,吴疫见方为忠行为略有拘谨,忙说到:
“方国师在本太子面前不必如此拘谨的,想来本太子没有那么吓人的。”
吴疫的话说的随意,方为忠那里还能少些紧张。
“殿下玩笑了,老臣不是拘谨,只是在按老祖宗的规矩办事,尊卑礼仪是万万不可废掉的。”
方为忠的拘谨在吴疫看来实属是可笑,碍于面子吴疫不好同他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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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醒来后,杜瑶在花弄影同焚雨的照顾下身体渐渐好了起来,身体好了也就意味着她要离开了,她答应过去不留的,她不能食言。
山谷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杜瑶要离开的消息,他们多少会心有不舍,不过他们深刻地意识到杜瑶对斜雨楼而言意味着什么,只有杜瑶变得真正的强大,斜雨楼才会有朝一日完成最终的使命。
杜瑶会离开是必然现象,他们不好多加阻拦,如果杜瑶不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她便永远不会长大,斜雨楼将永无出头之日。
在花弄影的帮忙下杜瑶收拾了行囊,准备离开。
一大早,杜瑶背着行囊来到去不留的木屋,她原本是不想来去不留这里同去不留告别的,只是一想到去不留做了自己三年的师父,多多少少有些情意在,杜瑶不好不来告别。
此时的木屋里,所有人都在等着杜瑶,去不留一早便料到杜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女子,他知道她一定会和他们告别的。
一入木屋看到眼前的人杜瑶便知晓了一切,在惊讶之余杜瑶难免不会在心里感叹去不留的玄学已达到如此境界。
“你来了。”
见到杜瑶,坐在席子上的去不留幽幽开口,他的声音在木屋里格外清晰,见此杜瑶只好开口说到:
“师父既然知道徒儿会来,那日何必对徒儿冷言冷语?”
“老夫正是料到你今日会了,那日才会对你冷言冷语,若是老夫那日不对你冷言冷语,想来你也不会来这里同老夫告别。”
“原来师父的玄学技艺甚是不精。”
“玄学的技艺精不精湛不光取决于能不能算出未来的事,而是通过周遭的事物猜测未来所发生的事情,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老夫的确没有那个本事上天入地。”
去不留的话说的比平日里真诚许多,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瞒着什么,事实便是如此,他不是神人,更没有神人的本事,他做不到通晓万事万物,也做不到大慈大悲,心怀天下。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行医人,只是因为他的经验丰富,如今被人们称作是神医去不留。
看着去不留波澜不惊的双眸,杜瑶自是没有同他继续吵下去。
“师父会有如此觉悟当真是老天开眼,想来师父是不会活的那么累的。”
听了杜瑶同去不留的对话,在场几人的神色并不是很好,平日里杜瑶说话不饶人的劲他们不是不知道,杜瑶同去不留总是吵吵闹闹的,从前去不留因为身份一味地忍让,如今的他不会再意气用事。
“杜瑶,路上小心些。”
在方才杜瑶同去不留说话时赫连琛已在心中酝酿自己该如何开口,他以为杜瑶会和去不留大吵一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今日的杜瑶同去不留是如此的风平浪静,这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科学了。
见赫连琛有意嘱咐自己,杜瑶露出笑容,冲赫连琛笑了笑,随后说到:
“放心吧,虽说我是第一次独自出门,可那并不代表我就什么也不会做,身为斜雨楼的圣女,还是要有些本事的。”
杜瑶说这话时有着绝对的自信,她相信自己不会在外头饿死,她相信斜雨楼同听松堂的人会在暗处保护她,总之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们会出面相救的,在这一点上杜瑶还是蛮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