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交接的季节,是牡丹园中的牡丹盛开的最为娇艳的时节,女皇素爱牡丹,自女皇登基之后便下令宫中每逢这个季节便要举行牡丹晏,与宫人们共赏牡丹。
眼下,牡丹晏的时间越发的近了,各宫的公主皇子们都在考虑着如何在牡丹晏的时候讨女皇的喜欢,唯独文敏宫的宫人们仍旧如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任心处理完了文敏宫的杂事,闲来无事,懒懒的来到了荷花池边坐下赏荷,精致的荷花池虽说没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壮景,却也是赏心悦目,景色怡人,看得任心心情舒畅,将所有烦心的事情抛之脑后。
“怎的了,今天得了闲,竟有闲心在这里看荷花?”话音未落,任心的身边就坐下了一个人,不用看,不用猜是谁,任心就知道身边的来人是楚清辰,他们俩书从小到大的冤家,同时也是最为了解彼此的两个人。
“哪里比得楚大人,每日都这样子清闲。”任心四下里看看,瞅着没什么人来往,便脱了鞋子把脚浸在水里,天气越发的热了,清凉的池水泡着脚很是舒适。
楚清辰有一瞬的错觉,似乎回到了在青城的那个晚上,也是水池边,曾经他差一点就说出了他想要倾诉已久的话……
“喂,想什么呢?”正在楚清辰神游之际,任心出其不意的用脚撩起谁来,溅在了楚清辰的脸上,一如楚清辰正想到的当初,看样子两个人恰好是想到了同样的一件事情。
“你又在想什么?”楚清辰擦擦脸上的水,似笑非笑的撇头瞅着任心,仿佛已经看出了任心的心中所想,悠悠的感叹,“好在被你甩一连水的不是姚赤,否在他一定会与你同归于尽。”
“你以为我谁都敢这么欺负?”任心随口说道,刚说完便后悔了,这意思不就是她就敢欺负楚清辰嘛……感觉好暧昧……任心的第一反应便是赶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
“是啊,谁你都顾忌着,唯独敢欺负我 ,而我你也可以放心的欺负呐,这世间,我也只认你可以欺负。”楚清辰宠溺的揽过任心,静静的看着她,任心一时呆滞,恍惚的看着楚清辰,回想起之前从宰相府回来,烂醉的他一路上一直死抱着她的胳膊不放,嘴里还念念有词,“做什么总是那么倔,稍稍的依靠一下别人会死吗?我啊……一直都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
任心想着,不由的红了脸,不自然的推开楚清辰。
“你要真有那么好,把敏公主给我交出来,牡丹晏就要到了,她还不出现,这是要将我们文敏宫所有宫人推上绝路吗?”任心故作镇定的往旁边挪了挪,把脚从池水中抬起来晾着。
楚清辰轻笑,起身离开,“牡丹晏的时候她自己便会出现,不必我来把她交出来。”任心害羞的模样很少见,若不是因为还有事,他还很愿意陪任心在这里再待会儿,不过很可惜,他必须赶快走了,不然敏公主那只小狮子一会儿就气的炸毛了。
感觉楚清辰走了,任心下意识的去搜寻他的身影,却隐约的感觉似乎某个方向上,有人在看着她,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确定了没有人,她才回过身来继续看荷花。
“本宫哪里比不上敏儿那个疯丫头?凭什么女皇回回都包庇着她!本宫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始终得不到她的欢心?同样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为什么诺可以成为储君,我却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明明她都能登基称帝,为何却不让下一把下一任的王座交与女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抱怨的声音由远而近,任心听得真切,这样怨妇一样的人儿,用脚趾头想,任心都猜得到来人是谁,宫中除了娣公主,还有谁敢这样口捂遮拦?
任心急急的起身连鞋子也没有穿便站了起来行礼,低着头只盼这位祖宗早些的过去,不要注意到她。
可惜,天不从人愿,任心刚刚行礼,娣公主就瞅住了任心,心道:这不就是长公主特地推荐给敏儿的侍读吗?这都已经三个月了,她居然还顽强的呆在宫里,不简单嘛,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伴读应该是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了,敏儿那个没规矩的丫头可是不是好教导的主儿。
“你就是敏公主的侍读,任心?”抱着刺激人的心态,敏公主上前跟任心搭话。
任心“受宠若惊”的连连称是,问娣公主有何指教,心里却在祈求这个多事的女人早早的离开。
娣公主先不忙着说话,自以为高贵的摆摆手,身边的宫女们迅速的跑开,任心正奇怪她们这是在玩什么的时候,宫人们前前后后的回来了,她们有的带了点心,有的抬了桌椅,还有的甚至连桌布装饰什么的也一起带了来,迅速而精致的把一切都布置好,而后,纷纷跪在地上等候娣公主的吩咐。
这阵仗令任心瞠目结舌,她至今为止见过的公主也不算少了,高贵,优雅,机灵,任性的不在少数,但是她却是第一次见这样一位浮华的娣公主。
娣公主步生莲花的迈向桌子,刚坐下,望了望桌上的东西,忽然就恼了,随手给了身边宫女一巴掌,“茶呢?”
“公主息怒……”众人纷纷叩头请求原谅,任心不由得头疼,这样一对比,任心是第一次发觉其实他们家敏公主还真是蛮讨人喜欢的(前提是敏公主捉弄人的小伎俩任心都能轻松的避开,并略微的加以反击。)。唉,这样一想,她忽然好想念这个闹失踪的敏公主。
“公主且息怒,宫人们不上茶想来是有意而为之。”任心的一句话引得众位宫人深深的怨念,虽说娣公主与敏公主素来不和,但是并蒂宫与文敏宫的宫人们从来都是惺惺相惜,比没有什么隔阂,任心需要这么祸害她们吗?
“你想说什么?”度公主锐利的目光在跪着的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定定的注视在任心的身上等着她解释。
任心笑笑,宠辱不惊,“你看眼前的荷花池,端庄秀雅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荷香淡淡沁人心脾,再这样一片秀美景色之前,只是一派的喝茶吃点心未免落于俗套,像公主这样生来就与众不同,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自然需要些特别的。”
“特别的?”娣公主被任心的话提起了兴趣,饶有兴致的等着任心提议,宫人们见娣公主的注意力似乎从茶上转移了去,便纷纷的向任心投以期盼的目光。
“是,”任心回头看了看满池的荷花,寻思着怎么样给娣公主支一个最费劲,最浪费时间的招儿,让她忙活去,“比如寻一叶扁舟,泛舟池上,置身与田田荷叶之中,身染花香,与荷叶共舞,与荷花共雅,岂不妙哉?”
任心说着,娣公主便在脑海中想想了那样的一副荷花与美人的美景,想着果真是与众不同,她定然是宫中开创此举的第一人,只是可惜了,给她这样好提议的人竟然是敏儿的人,为什么女皇不为她也寻一个这样机灵的?
算了,反正敏儿不爱学习,早晚会逼走身边的侍读,那时她再问女皇讨了任心便是。
“你们去给本宫寻小舟去。”说风就是雨了,娣公主当场忘记了茶的事情,非要现在就能有小舟,见众人为难,任心笑道,“公主,赏荷这样清雅的事情怎是急的来的?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等任心说完,娣公主莫名的竟然用一脸崇拜的表情看着任心,“姑娘可是要说此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本宫明白了,这就去准备。”
说罢,娣公主便带着一宫的宫人们风风火火的走了,任心回味着敏公主方才那个崇拜的小表情,受宠若惊啊,有木有!!!
不过这样一来,够娣公主闹腾一阵子了,总之是不会有空找她的麻烦,任心撩开裙摆,将鞋子踢了出来,方才为了不在公主面前失礼,没来得及穿鞋的任心便把鞋子藏在了裙下,站了许久也站了一脚的尘土,她再一次的坐到了池边,将脚浸在池水中洗干净。
“能够这样轻易的拜托娣公主的纠缠,你的本事不小嘛。”太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任心的身后,忽然出声,害任心惊得掉进池子里,好在太子诺及时的拉住任心拽了起来。
“任心见过殿下。”任心慌忙的退开几步和太子诺保持距离,太子眼中有些不悦,稍纵即逝,随后到荷花池边坐下,期待着任心做到一旁,却没想任心不仅没有顺他的心,还不动声色的穿起了鞋子。
“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可以?”太子不悦。
任心装傻充愣当作不明白太子诺在说些什么,“敏公主还吩咐了事情,任心先行告退,还望殿下见谅。”任心说着,四下里寻找不知道方才被自己踢到了哪里的鞋子,却发现不知何时到了太子的手中,太子摇摇手上的鞋子,“我不信你能这样子走回去。”
很显然太子是在等任心求饶,任心却只是轻轻一笑,温婉的行礼,“既然是殿下的吩咐,任心便就光脚回去,任心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