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窈窕淑女上
“跪!”
“叩首!”
“起!”
如此三次叩首之后,我方能借着空隙偷瞄几眼。每一种颜色的衣服都排列组合成了一个小方队,任你横看竖看侧看都是一条笔直的线。知道什么是阅兵式吧?不知道没关系,人家现成的,瞧古人的素质,多能耐。现代的阅兵式作了调整,都是迷彩服,顶多大规模的陆海空齐齐上阵。可万圣的祭拜大礼愣是让人眼花缭乱,为嘛?颜色呗!估计许多的男人看了觉得活色生香,女人直接乐晕了。美女多如牛毛,美男随便挑就是一箩筐。你想要的陈道明还是吴尊,有!什么?你想看韩国的宋慧乔还有西方朱丽叶,没问题!
旌旗招展。祭坛上的大鼎氤氲冒着香气。吴先生一出场,我的眼前一亮,差点弄到嘴抽筋。他怎么也穿了红色的道袍?道袍被改版成红色可真是闻所未闻哪!先不说此举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单单就吴先生那黝黑的脸配上红色的外袍,活脱脱像是在猴子的脸上添妆!
考古学家曾证实:人类是从猿类演变而来。吴先生来历不明,又久居深山,果然是不同凡响!只见他坐在蒲团上,嘴里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隔得太远,只能看到他嘴巴一开一合的。过了一会,他双目大睁,俱是有神,拂尘一甩,站起身来,退到后面!动作一气呵成!
大人物出场了!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到!”
皇上皇后十指相扣走上祭坛,当真是气势的原因,今天看皇上,发觉他竟也有几分俊朗,皇后也是格外美丽。
祭台宽大无比,在最北端的祭坛也是超大号的。祭台最左端,整齐摆设了两张雕花大椅,皇上皇后分左右依次坐定。
司仪太监再次道:“请祈愿使者!”
一看台上出来的使者,我不禁感叹:人比人,的确是会气死人的!
使者虽着劲装,我还是一眼看出了她是女儿身。此女子年约十四五岁,瞳孔清澈明亮,柳眉弯弯,长睫微微颤动。皮肤白皙无暇,透出淡淡红粉,淡扫的双唇似蔷薇般娇嫩。
女子走上台来,朝皇上皇后福了个身,抬眼扫视台下一干人等,作了个请的姿势。像是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又像披挂上阵的穆桂英。
咚!咚!咚!
铜鼓响起,女子一凛眉,手持佩剑,指尖一路向下,又忽地收起!
咚!双手合十,抬头问天,天下苍生皆为尊!
咚!双脚合并,再问地,地上蝼蚁亦是资!
咚!剑变龙首,真龙天子在一方!
咚!剑如丝帛,浩瀚正气于一堂!
咚咚咚!本是剑走偏锋,偏又绝处逢生;本是剑高一着,偏又险象环生。
此女子时而奔走,时而逶迤,时急时缓,时快时慢,佩剑在她手中犹如活物,变幻出千万种造型,待你细细一看,又发现这千万种造型都只是一人,一物,仅此而已。
剑舞,她跳的是剑舞!我顿时对这女子有了好奇,是谁家的女儿,这样英姿勃发?
该女子退下后,皇上和皇后都露出了赞许的表情。皇后的样子不似有假,由此,这女子并非宫妃,她,到底是何人?
司仪太监又道:“请文学士宣读祈文!”
不是吧!宣读祈文,还是请一个头花发白的老头子。这位文学士走路都战战兢兢了,宣读祈文,他吃得消吗?
念中学的时候,我还是喜欢文言文的,前提是,很短的文言文。如:“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总之是不能超过五句话的。诸如《岳阳楼记》一类,还是少惹为妙。
文夫子,为什么一听到你的名号,就有一种想让我睡觉的欲望呢……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也是美好的。上台的居然不是老文学士,而是他的儿子---文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曾几何时,文渊还是我眼中的浪荡子呢。虽然后来他解释了那是误会,他也的确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可我心里还是有不好的印象。人的一生总是这样,要做到忘记该忘记的,放弃该放弃的,又谈何容易?
想不到他爬得挺快的,短短几月就成为皇上跟前的红人,官至几品我不知,看样子也不差,可谓平步青云!
既然儿子成为学士,做爹的只能是文老学士了吧。也怪我自己没听清楚细节。
文学士是今天唯一一位穿白衣的男子,头戴纶巾,我想大概是量身定做的学士服。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不然何以今天见过的人,除了面色黝黑的吴先生,其他男人都那么好看呢?
万圣汴都尹文公庙碑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是皆有以参天地之化,关盛衰之运。其生也有自来,其逝也有所为。古今所传,不可诬也。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是气也,寓于寻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间。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幽则为鬼神,而明则复为人。此理之常,无足怪者。
自东汉以来,道丧文弊,异端并起。独尹文公起布衣,谈笑而麾之,天下靡然从公,复归于正,盖于今矣。
盖尝论天人之辩,以谓人无所不至,惟天下容伪。智可以欺王公,不可以欺豚鱼;力可以得天下,不可以的匹夫匹妇之心。故公之精诚,能开衡山之云,而不能回宪宗之惑;能信于南海之民,庙食百世,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于朝廷之上;盖公之所能者天也,其所不能者人也。
孔子之言:“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是为箴言也。
然以万圣之君、臣、民之力而齐谏:愿天佑万圣!福泽绵长,江山永固!
还好祭文不是特别长,横竖我也听不懂的。文渊宣读完后,司仪立刻道:“皇上皇后燃香。”
接着,一帝一后相视着重复了上台的情形,移步到几米之外的祭坛,点燃香烛,兀自祷告一番,将香烛插进祭坛。
终于要结束啦!我酸软的背,我疲惫的腿,你们辛苦了!
“一品大员燃香!”
轰,晴天霹雳!
敢情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程序的开始呀。真后悔事先没有做足功夫,黄金甲都还有护膝护背护手肘的加厚尺寸呢,简直是非人的折磨!等到所有的方队燃完香,再去到太后的寝宫祈愿,要不要人活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低低的跪着。有时候女人的好气色并非是天生的,胭脂起了极大的作用,这话一点不假,要不为何现在满大街赚的都是女人的钱,真理源于实践,实践来自古代。瞧着我的左邻右舍,都是娇滴滴的妙人儿,一个个皮肤白里透红,能掐出水来。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都能跪那么久而不色变,我一个现代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哼!
从一品大员到二品,从二品到从三品,从皇室公主到宫妃,从一品命妇到郡主再到二品、三品命妇……其间究竟去了几个时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跪在这里时还是阳光灿烂,当我起身燃香之时已是灯火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