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怡柔面上一红,心弦微微荡漾,她和公孙凌同床共枕数月,他竟然将她的习性都一一记了下来,自从得知了公孙琰死后,她的心便犹如了一滩死水,而今日,却为了公孙凌激起了波澜,虽是细微,可总比死了的好……
她怔怔的看着鸾鸳笑颜如花的面容,苦涩的笑了笑,缓缓开口:“替我更衣吧!”
“是……娘娘……”
鸾鸳将盛着热水的脸盆的放在了木架上,然后从衣架上拿过褥袄,替柳怡柔更衣!
“毓儿醒了吗?”
听柳怡柔醒来首先问的便是小皇子,她淡淡一笑,“皇子已经醒了,奶娘也已经喂过了,现在正在外厅逗皇子玩呢!”
“恩,等会抱进来,让我看看……”
鸾鸳应了一声,点点头!
又瞧了一眼柳怡柔,鸾鸳沉吟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娘娘,今日十五,是不是该去长乐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柳怡柔端着茶碗的手顿了一下,点点了头,“稍后,本宫就带着小皇子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那奴婢先去准备一下……”
待得柳怡柔用完早膳,便抱着毓儿身后跟着奶娘,丫鬟,内侍一群朝长乐宫前去请安!
所到之处,内侍和宫女纷纷弯腰行礼,谁都不是笨人,谁都知道,如今在这晋宫之中,当属柳淑妃最为得宠,如今皇后已经离宫,不知何时归还,后宫的女主人便当属柳淑妃了,皇上还让她出席国宴呢……
历朝历代,凡帝立后者,出席国宴必定是皇后,可如今,皇上钦点柳淑妃,恐怕这后宫易主已是不远的事了……
到了长乐宫门口,守门的小内侍大老远就看到淑妃娘娘的銮驾,便急忙上前请安问好,“奴才参见淑妃娘娘……”
柳怡柔朝着他笑了笑,“起来吧!”
小内侍极有眼色起了身,“太皇太后正和几位娘娘饮茶!”
柳怡柔侧目朝他笑了笑,“本宫知道了……”
进了长乐宫,柳怡柔将孩子先交给了奶娘,然后俯身向太皇太后行礼:“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到柳怡柔笑了起来,伸手示意:“淑妃不必多礼!”
待得柳怡柔向太皇太后问了安,各位妃嫔便起身向她问安:“臣妾参加淑妃娘娘……”
柳怡柔笑道:“众位姐姐妹妹不必多礼……”
几番虚礼之后,太皇太后将目光落在柳怡柔身后奶娘身上,惊喜的瞧了一眼柳怡柔,“毓儿也来了?来来,让曾祖母瞧瞧……”
柳怡柔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向太皇太后走去,太皇太后侧身瞧去,毓儿的小脸红扑扑的,此刻他正眯着眼睛睡的香甜,丝毫不理会她的娘亲向众人夸他……
太皇太后的眸眼在毓儿脸上停留了很长很长时间,真是越看越欢喜。待她的目光从毓儿的身上转移到柳怡柔的身上时,深沉的眉眼笑了起来,“七日后,匈奴汗王就到了,你出席国宴时的锦服准备好了吗?”
柳怡柔略略颔首,“回太皇太后,已经命人赶制了……”
太皇太后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似是安抚又似是欣赏,而后把目光转向站在她身后蓝嬷嬷,“蓝儿,把我给淑妃准备的一些首饰都呈上来吧!”
蓝嬷嬷侧目瞧了一眼太皇太后,又微笑着看了看柳怡柔,弯身应道:“是!”
片刻之后,蓝嬷嬷端着一个托盘从内殿走了出来,将盘子上的红布掀了开来,朝着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又恭敬的对柳怡柔说道:“娘娘,这是太皇太后给您准备的……”
柳怡柔侧目瞥了一眼,几对玉镯子和几只步摇,忽然心头一阵,瞧见“凤凰于飞”赫然在列。她心中一惊,心中百般猜测,太皇太后究竟想做什么?凤凰于飞是历代皇后的象征,虽说郑皇后离宫,但皇上并未废后,可这凤凰于飞怎会又回到太皇太后的手中?
难道皇上已然是准备翻脸了吗?要先拿郑家开刀吗?
坐在太皇太后一旁的她柔慌忙站起身来,“太皇太后,臣妾受之有愧!”
说话间,她的目光瞟及其余的妃嫔,有的目光艳羡,有的则是玉齿暗咬,霍霍嫉恨……她却冲着她们无害的笑了笑,将蓝嬷嬷手中的托盘推了回去!
“皇后娘娘心怀天下,仁德载物,前去为大晋祈福。臣妾替代皇后娘娘出席国宴大典已经是有违祖训,万不敢再受太皇太后恩典……”
太皇太后是个聪明人,她听出来柳怡柔的话中话,面色仍是不改,反倒把蓝嬷嬷手中的托盘亲自端了过来,笑道:“与皇后无关,与国宴大典,单单只是送与你!”
柳怡柔垂目吃吃一笑,“那臣妾更受不起了!无功不受禄,臣妾不敢担当……”
“谁说你无功了?谁说你受之不起?你为公孙家诞下皇嗣,令皇室血脉相承,为大晋开枝散叶,此乃大功一件,你受得起!”
柳怡柔淡淡一笑,心里一惊百转千回了,或许,这只是太皇太后为了试验她而布好的局……她一切还是以谨慎为上……
“如此,臣妾便收下了!”说着,她只是拿了一只玉镯和一只步摇收了下来,转身交给了一旁的鸾鸳,那支凤凰于飞却仍旧是安静的躺在托盘中,仿佛这一切的汹涌暗流都不存在似的……
“太皇太后,各位姐妹侍候皇上也都辛苦了!是不是也该赏赐呢?”
太皇太后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朗声笑了起来,“蓝儿,拿下去让各位娘娘自行挑选!”
各位妃嫔本来对柳怡柔恨得咬牙切齿,这下听她这首饰也有自己的份儿,各个喜逐颜开……
齐齐站了起来,朗声谢恩:“谢太皇太后,谢淑妃娘娘……”
见到大家都有利可图,柳怡柔便站起身来向太皇太后请辞,“太皇太后,侍候不早了,臣妾也该带毓儿回去了……”
太皇太后眯着眼笑道:“回吧!这一来一回的,也怪冷……”
“臣妾告退……”
柳怡柔朝后退了几步,再次弯身福了福。正在挑首饰的各位妃嫔也连忙施礼,“臣妾恭送淑妃娘娘……”
柳怡柔朝着她们笑了笑,便踏出了长乐宫……
一出长乐宫,原本带着的笑意登时收敛了!俯身对着鸾鸳耳语,“你去打探打探,看朝堂上最近有什么动静……”
“是……”鸾鸳领命朝着和未澜殿不同的方向离去。
柳怡柔目送着她,转身从奶娘手中接过了孩子,轻叹了一口气……
从长乐宫回来的当天晚上,毓儿便发起热来,柳怡柔心慌意乱之间急急将太医招进宫来,一番把脉,开方,煎药,直直折腾到了后半夜……
公孙凌也赶了过来,瞧着神情紧张的柳怡柔,他叹了一口气,揽过她肩膀,“我问过太医院的太医,他们说毓儿只是风寒,吃几副药便会好了……”
柳怡柔心里像是被人狠狠的撰在手里,压抑着她本来就敏感的神经,眼神中满是哀怜,低头瞧了瞧脸色绯红的毓儿,又瞧了瞧额头紧锁的公孙凌,“时候也不早了,皇上也快去休息吧!”
公孙凌挑了挑眉,伸手握住她的,凝重的说道:“你睡不着,朕又何尝不是呢?”
注意力全在毓儿身上的柳怡柔心神一动,抬头瞧了一眼公孙凌,他虽没说什么,可面上也是紧张不已。
见柳怡柔不说话,他叹了一口气:“朕在这陪你……”
柳怡柔倒也没多说什么,原本靠着床沿坐的身子朝里面挪了挪,算是给公孙凌腾出了一席之地。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殿内的红烛燃烧殆尽,火苗越来越弱的时候,柳怡柔探手摸了摸毓儿的额头,似乎是不热了,这时在外厅守候的鸾鸳持着新烛走了进来,将旧烛取走,重新点上红烛,原本幽暗的内殿登时又明亮了起来……
临走之际,她很是好奇的朝着公孙凌瞧了一眼,只见他满脸慈爱的瞧着熟睡中的毓儿,她心头一热,关切的问道:“娘娘,小皇子怎么样了?”
柳怡柔点点头,“服过药,烧已经退了……”
鸾鸳瞧了一眼一旁的公孙凌,“那奴婢去准备床铺吧!”
“嗯……”
当柳怡柔和公孙凌并排躺在临时安置在内殿的小床上,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公孙凌亦是如此,许久之后,公孙凌先开了口,说道:“我想封毓儿为太子……你觉得怎么样?”
柳怡柔身子猛然一颤,侧目瞧向公孙凌,他仍是平静的躺在床上,只是一双眸子尤为明亮,虽然柳怡柔的最终目的是要让毓儿坐上太子位,而后继承帝王位,只是这一切怎会来的如此容易,皇后虽然尚未生养,但不代表她不会将太子之位揽入自己囊中,她这次离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的离宫避世虽使得柳怡柔在后宫中地位虽然猛涨,却掩盖不住朝堂上的议论……柳妃逾越……漠视大晋规矩,藐视祖宗法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