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颙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知道她在这里却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但他尚是遵守诺言的汉子,决定亲自护送柳怡柔回匈奴……
柳怡柔临走之前,念及公孙钊在皇宫中的日子过得太艰难,于是,她心底暗暗生出了暗杀公孙颖的想法……
但她现在手中无兵,若是想要对公孙颖出手,只能求助公孙颙和公孙越的帮忙!
而公孙越很是清楚眼前的形式,他手上的兵力比不过公孙颖,所以,只要朝中还有公孙颖,他便暂且退让一步,寻到机会扳倒公孙颖之后再入主洛阳也不迟……
所以,在接到柳怡柔的书信一封后,他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心便按捺不住了!私自进宫去见皇太后了,却在长乐宫意外的碰见了公孙颙,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的笑了笑,同时踏进了长乐宫……
三人在长乐宫中密谋了许久,待到天都黑了,公孙颖与公孙越这才回去……
然而,一路上,兄弟两人并肩而行,却是心事难藏!在除去了公孙颖之后,这宫中究竟会是谁掌权?两人再次相视一笑,可是这抹笑意中却是隐藏了多少令人猜不透的情绪……
柳怡柔要收拾回匈奴的行礼,宴请群王一事便一拖再拖!
公孙钊在听到她要走的消息之后有些失落,站在长乐宫外了许久,决定还是挽留一番,虽然结果是她拒绝了,可是柳怡柔的所作所为,他的心中也是充满了感激……
“母后决定何时出发了吗?”
“二月二,祭完天之后便走……”
柳怡柔虽和公孙钊说着话,可是手却没有停下,她兀自收拾这自己的行礼,不准任何人插手!她心中祈祷,希望别再让她回到宫中了……
二月二启程回匈奴,宴席便定在了二月初一!
“钊儿,母后临走前想要与大家话别一番,想在二月初一的时候在长乐宫中举行一个小小的家宴,命在洛阳的各位王爷前来话别,你觉得如何?”
公孙钊点了点头,“儿臣命御膳房好生准备着!”
柳怡柔低头笑了笑,不再说话了,抬起了眸子,瞧向了公孙钊,他的眼眸如水般的平静,柳怡柔心中有些疑惑,难道他真的没有猜到,这场宴席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她要的是公孙颖只有来没有去……还是他太过于淡然,一切都在他的心中,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
想到这里,柳怡柔忽然便停了手,眼神深邃的瞧向了公孙钊,却是像瞧着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般……心中生出了一阵冷意……
这个帝王,这个手中丝毫没有拥有一点皇权的帝王,竟然可以这般瞧着他非亲生的嫡母在宫中布下棋局,引着王朝权倾朝野的王爷入局,然后将他斩杀在局中,是他从小看贯了血雨腥风还是他还有后着?
后来,她目送着公孙钊回宣明殿,她强迫自己也不再多想,只是一心的收拾行李……
终于,时间跨过了元宵节,又跨过了正月的最后一天,终于,在明天晚上,便是宴席之夜!
柳怡柔特意命小丫鬟小内侍前去各个王府中询问了各位王爷喜欢什么菜式,宴席之上的所有菜式都是按照各位王爷的所爱去做的,给人了一种,太后娘娘对此次宴席颇为重视的现象!
那天晚上,宫中点亮了所有的红烛,晋宫亮如明昼,公孙钊和公孙颙率先到了长乐宫……
柳怡柔褪去了一袭太后娘娘的华服,而是换上窄袖的胡服,过了今晚之后,再回洛阳,她就只有一个身份了,便是匈奴的五王子妃……
公孙钊坐在她身旁,瞧着她那布满了喜悦的脸庞,低头笑了笑,“母后此次回到匈奴便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即便是他日再见,儿臣也决不能以母子相称,还请母后受儿臣一拜!”
公孙钊的生身母亲王娣在被梁贵妃杖毙的时候,公孙钊才七岁,从此便成了没有了母亲的孩子,公孙凌将他托付给了当时的皇后,柳怡柔!一开始,他对柳怡柔便心存芥蒂,他心中也曾想过,母亲的死和这个失去了自己孩子的皇后有没有关系?
可是后来,柳怡柔在事情处处护着他,终于他也心甘情愿的喊了她一声母后,可是这种和谐却在他继位之后渐渐被打破了……
柳怡柔手中握着西北军的军权,有楚王这个心腹,公孙钊却想,她会不会和楚王相互勾结,暗中将皇位夺回……
可是柳怡柔始终都是在背后辅佐这他,这让他也很是感动!
但随着他帝位的越来越不稳,他对柳怡柔也渐渐的少了些信任而多了些猜忌!
可是,事到如今,她仍是全心帮他,公孙钊心中自是感激万分……
恭恭敬敬,心怀感恩的向柳怡柔磕了三个头,从此再见时却不是母子了……
“东海王到……成都王到……”
小内侍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内殿的静谧,两位王爷的到了之后,人也就到齐了,便可以开席了,先是歌舞姬们表演开场舞,而后柳怡柔又说了几句开场词……
无非就是感谢大家,希望大家在今后的日子里可以尽心辅佐皇上,共同将大晋治理好!而后便是开席……
鸿门宴中,范增召项庄舞剑为酒宴助兴,想要趁机杀掉刘邦!便生出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说,今日柳怡柔虽是设下鸿门宴,却没有像项庄那般召集舞姬舞剑,想要趁机杀掉公孙颖,而是单单在公孙颖的酒中下了毒……
而此时公孙颖进了殿中,柳怡柔便愣住了……
他手臂缠着绷带,用木板固定着,眼神萎靡!
柳怡柔急忙问道:“成都王这是怎么了?”
公孙颖自嘲的笑了笑,“让太后娘娘见笑了,前几天,臣想牵着心爱的坐骑出来溜溜,却没曾想,扰了它发情的时机,这才被踢了一脚……”
柳怡柔想笑却还是忍住了,瞧着公孙颖一脸的苦瓜样,心中却有些疑惑!
当下只是寒暄了几句之后,她便宣布开宴……
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笑着环视了一圈众人,“明日哀家便要回匈奴了,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各位贤王能尽心尽力的辅佐皇上,以保我大晋的江山万代永昌……”
说罢,她举杯,示意众人饮下杯中酒,目光却落在了公孙颖的身上,公孙颖却是歉意的瞧了瞧柳怡柔,说道:“太后赎罪,臣现在身上有伤,大夫又吩咐了不能饮酒,还望太后见谅,准许臣以茶代酒……”
以身体有伤为由,来拒绝柳怡柔的敬酒,他究竟是真的带伤还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柳怡柔的眉梢微皱,眼光略略的瞥过公孙颙和公孙越!
公孙颙却是笑着说道:“成都王这就扫兴了?太后娘娘亲自敬酒,你也居然不从?”
公孙颖讪笑着拍了拍被绷带紧缠的手臂,带着些许歉意,看向了柳怡柔,“太后赎罪,大夫却是已经严重警告了臣,不得饮酒,否则会落下病根的……”
他的说到此了,若是柳怡柔再坚持,倒显得她有些不尽人情了……
微微笑了笑,“既是如此,还是当以身体为重,就允了成都王以茶代酒吧!”
“谢太后娘娘……”公孙颖站起来弯身行礼,公孙颙和公孙越相互对视了一眼,却是眼见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
“听闻传国玉玺在成都王的手上,王爷是否应该将这象征天子的玉玺交与皇上?”
公孙越放下了酒杯,瞧了一眼公孙颖,似笑非笑的说道!
逼公孙颖交出传国玉玺,若是不交,便以某犯罪光明正大的处置他!
公孙颖笑了笑,手伸向了怀里,掏出了一物,呈递给了立在柳怡柔身旁的小内侍,“东海王提醒了本王,当初本王寻了许久,终于在民间寻到了失落的传国玉玺,玉玺才初初回到洛阳,臣尚未来得及交给皇上,今日得东海王提点,确实是该到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成都王主动将传国玉玺交给皇上,这让出了公孙颖之外的人都是大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的公孙颖竟是会这般的逆来顺受……
公孙钊倒是欢欢喜喜的将玉玺收到了自己的怀里,一时之间有些乐的合不拢嘴了!
公孙颙见到公孙越和柳怡柔都失败,也是该要轮到他的时候了,不禁有些刁难的发问,“当初,你我兄弟三人为了驱逐公孙乂,同时发兵攻进洛阳,如今,我二人的兵力早已经回了自己的封地上,却为何惟独成都王手下的兵都屯在洛阳城外?”
公孙颖倒是真的不急,悠悠了公孙颙一眼,笑了笑,反问道:“河间王怎知本王的兵没有回去?”
他的话音一落,殿中的所有人都吃惊了,公孙颙更是惊讶,“难道……难道……”
公孙颖笑了笑,“昨日,本王已经命副将率领各位将士回邺城了!”
至此,再无任何可以挑刺的地方,再无任何可以质问的地方,公孙颖仍是笑容淡淡的坐在席间,偶尔吃上几口菜……
瞧着他风轻云淡的模样,柳怡柔唇边不知道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公孙颖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所以才会这般的防范,除非今日殿中见血,否则,绝对没有理由去杀他……
相对于公孙颖的风轻云淡,公孙颙和公孙越的脸上则是一阵红一阵白!
柳怡柔也知道此事该是停止的时候了,便吩咐厨房快些做菜,这一场宴席,每个人都是各怀心思,直到最后,每个人的目的都没有达成……
直到最后,撤了席,几人又闲话了几句然后各自离开,柳怡柔才终是叹了一口气!
公孙颖心思缜密,想要除掉他是需要一番功夫的,明日自己便离去了,今后的情形,便看公孙钊自己的造化了……
希望此次宴席不会增大公孙颙和公孙越的野心,也希望公孙钊能够平衡三王之间的势力,让他们相互牵制,这样,他这个皇帝才能坐的稍稍稳妥……
可是,最终,在这洛阳春雨绵绵的夜里,晋宫注定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