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和你说,你也别别人说。我也是听怜香说来的,那丫头命苦的很,也就是想出来做点儿活,养活家里五口人。”秋花也是个喜欢打听这种事情的,她分配去的地方地位不高,所以人就格外的多,成天厮混在一起,自然知道了不少事情,“之前听说柳府的待遇好,便去了。那边也好,不挑人,来了就收,入了就发红包。”
“那倒是不错……”江轻离听得认真,轻轻附和。
“妹子呀,我看你就是太天真了!这天上,哪儿会有白掉下来的馅饼?就真的有,难不成还能砸到咱们这些人头上来么?这一开是挺好的。可是进去之后,做的就不是人事儿了。你别看那边就一个主子要伺候,可是那主子刁钻起来,几十个都不如她!这地要一天扫三遍,早中晚。屋子里头的桌子常擦,早上一次,晚上一次。她怀了身子,眼里见不得灰,哪儿脏了便揪出那个管事儿的一顿打骂。“
“这还不算呢。她是仗着自己怀得种儿尊贵,自己样样都要惊喜,梳头要一丝不苟,擦脸要轻重合适,洗手的水要泡玫瑰汁子,洗脸的要冷热交替着敷。衣裳要最好的,要亲手慢慢儿洗,洗好了放在底下晒,不能有一丝的褶皱。穿住如此,吃喝就更精细拉!真的要说,说一天也说不完,反正二丫,呸……怜香当时是端茶的小丫头,说白了那茶都不是她烧的,可是就因为温度不合适,便挨打,被扔了出去。”
江轻离听了,摇了摇头叹息。柳烟儿在定芳楼的时候,就是娇惯难缠的主儿,现在愈发的了不起了,脾气可不就是愈发的长了么。二丫并不是唯一一个,那日她和顾惜城过去,也听说了不少里面的传言。当时还是半信半疑,以为是那些百姓道听途说之后又添油加醋的,现在才是真的确定了。
她这般作恶多端,仰仗的不光的肚子,还是君如羽的宠爱。说起来也奇怪了,君如羽是多么飞扬跋扈的人,虽然说这种人最容易做离经叛道的事情,可是最不可能的就是一往情深。柳烟儿再好,也不至于这样千般万般的宠爱她才是啊……今天见到他们几个人,她可以断定,君如羽看向柳烟儿时的目光,是有真情在的。
不过也不能说真的那么难以理解,他们一是气儿的人,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被。
“那真是可怜了。不过现在这个柳府就和从前那个柳府不一样了,或许待遇没有从前的好,但是总归不会吃太多的苦。怜香现在来了这里,也算是有个容身之地了。“江轻离这样安慰道。
秋花也不甚感慨,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啊!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人家怜香其实是不许我们往外说的,你看我这不是……看见你觉得亲切,一不小心就都说出来了。不过你也要保密啊,别再说出来了。二丫,呸呸呸,怜香也是隐瞒了这一段故事次啊进来的。你也是知道的,现在两个柳家争锋相对的这么厉害,要是她被揭发了,那还了的?”
“嗯,我知道了。”江轻离敷衍的点了点头,说着就要往另一边走去,“和你说话耽误好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小姐那边叫了我没有。咱们还不要在这里闲说,各自忙各自的去吧,等有了机会,再聊。”
“欸,好!都怪我……我这种闲人倒是不耽误,你现在是在小姐伺候跟前,要是有个一二三出来,就是我的错了。“秋花说着,便轻轻推了江轻离两把,”快去吧,快去吧。“
回去了那边,还好柳娉婷并没与折腾什么。大概是江轻离劝说的那番话有了效果,她有拗着一口气,想要自己琢磨出主意来。不过说得现实一点,她这种天资,若是能琢磨出来,那除非是进门的时候脑袋被夹过之类的。若是第一次活,江轻离也不会有这样的阅历和经验。
说是本事,其实都是用时间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闻莺在屋子里面擦干净了东西,走了出来,正好看见在院子里扫落叶的江轻离,连忙跟了上去:“姐姐,怎么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刚才青蝶和青画都来问你们仨去什么地方了。我便一五一十说了,她们两个又问我青棋为什么挨罚,我说的是她打了你一下,然后又大声教训你的时候把小姐吵醒了,并没有骗她们。”
“这是对的。大家到底都睡一个屋子,你若是当着她们的面儿耍什么小聪明,她们背地里一通气儿,表面上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心里肯定都有了芥蒂。这种用动心思的事情一概都不用你来,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情,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江轻离点了点头,这样嘱咐了她,又问道,”那现在她们人呢?“
“夫人知道小姐回来了,就要去问,但是小姐心里不开心,不想过去,就让她们两个去找青棋,让请起去把事情说清楚。她们是没叫我,觉得我笨嘴拙舌什么的,我也没有想争着去。不过那青棋挨了打,应该也老实了,不敢动歪心眼儿。”
江轻离摇了摇头,冷笑一声:“那可说不准。”不过她松了眉头,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说道,“不管她们,我们只管最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如今入了秋,落叶一日比一日多,你也那个笤帚,一起把这边扫了。”
“唉,好嘞!”闻莺点头。只要和自家小姐在一起,做什么心里都有底,她转身就过去拿了一个笤帚,两个人一起扫起落叶来。
其实这副身子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多劳动锻炼锻炼也没什么,江轻离也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平日里还算是手脚麻利。只不过到底是做丫鬟,晚上时常没能有安生觉,这几天不免有些疲惫了。她正神游天外着,听到身后紧闭着的门被呼啦一下打开了。
然后,就听到了还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青芍,你进来。”
转过脸,看到柳娉婷一个人回来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哭了鼻子。这个时候眼睛红红,鼻子红红,但是眼神的戾气却是不减分毫。虽然现在是软红院,但是她分明是看到了柳烟儿,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把她千刀万剐似的。她对江轻离招了招手,又催到:“喊你来你就来,别干活了。”
说着又嘱咐在一边愣着的闻莺,道:“一会儿谁回来的都不要让她们进来,我和青芍有话说。”
江轻离自然之道她要和自己说什么,但是还是装出了一副茫然的样子,怯生生的跟了过去。等到柳娉婷一关门,她就连忙道:“我错了,我错了。”
“我还没说话,你错什么?”柳娉婷一头雾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就是……就是小姐你罚青棋姐那件事儿。其实,是她一开始打了我一下,然后又骂我,我就想躲开她……不知不觉的我躲到了另一边,她那声音就传到了你哪里,把小姐你吵醒了。说是我故意还青棋,那也是的!但是,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此好的机会,怎么不能把自己摘个干净呢?江轻离这种睚眦必报的人,肯定不会让青棋好过。若真的留些情面就算了,江轻离知道,青棋扇自己的那一下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只不过是打的稍微偏了点,所以才邪去了大部分的力气。只不过她挨了那么一下,当时都脑门儿嗡嗡作响,可见受了多大的力气。
“哦,这不关你的事情,就算是,那也是她活该。走在路上就忘记主子是谁了,我还么训人呢,她就骂骂咧咧的,不知道长幼尊卑,谁大谁小么?不管这个,我有别的要和你说。”
虽然柳娉婷没有明确的给出担保之类的,但是江轻离知道,先通过气儿,青棋是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是翻出什么波浪来了。她当即做出了一个感恩的表情,笑盈盈的说道:“多谢小姐理解,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只要做奴婢能做到,奴婢就一定做。”
“你刚才在路上跟我说道那番话,是说胡话哄我呢,还是真的法子?不论如何,我倒是觉得你歪打正着的说对了。比起侍奉男人什么的,我肯定不行。但是好歹我也是书礼之家,自然比她好过不少。可是……可是我能有什么法子和她比试呢?总不能真的办个擂台,一样样的来吧?再者,你说的第二点,我也觉得着有道理,这才不过短短半年,那柳烟儿就忽然飞升了肯定是找了什么大罗金仙。”
噗,大罗金仙可不做这些缺德的损事儿。
只不过柳烟儿能往这里深究,倒是一件好事儿。她本来就觉得柳烟儿很有可能和老鸨有可能勾当,苦于自己现在委身做了丫鬟,没有办法查验。但是如果把柳娉婷的注意力引到这里来,事情也就容易得多了。起码,她可以很轻松的找到去调查的理由。
想到这里,她便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附和:“是这个道理!我们村儿里就经常有那种乱七八糟的鬼神之说。这种东西,还真的不能不信。要么有句话说么……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姐要不你想想,那个什么烟的人后面,是不是有什么高人相助之类的?”
“她,她能是高人相助么?我看是恩客相助吧!你这傻东西,还不知道么?那个女人,是勾栏里头的婊/子,不然怎么有俺么一身的魅人功夫?她是一张朱唇万人尝,自然处处逢源了……哼。”柳娉婷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骂起人来叫一个刁钻狠毒,过了一会,才话锋一转,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会好好想想这件事情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