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廉耻啊?现在官爷们都在,大家也都看见了,你说说你……要脸不要还?连皇帝都顾念着你是名门出身,仅仅是叫你吃些苦头,说了不许你卖身。可是你自己呢?好下贱!不要钱!”
这话实在是难听,但是好像很得边上几个姑娘的意思,都吃吃的笑了起来。紫月觉得有些难堪,一看江轻离,却发现她还是冷冷的,压根儿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不过这种情形,说什么也没用,她能做的,就是让她尽量少吃些皮肉之苦。紫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冲江轻离使了一个眼色,便扬起走,高高抬起又狠狠落下,但是用了巧劲儿,并没有是多少力气,因为怕声音不够响亮,所以还偷偷扇了自己一下配音:“你这个小贱人!偷衣服不够,还偷人?是不是觉得没有人能管得住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说着又把她一推,推到了地方,哭哭啼啼的回去了。
这一会儿几个官兵已经爬起来了,身心受了不小的创伤,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腿,正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为首的那个站了起来,看到江轻离,先是被她的美貌震撼,不由得淫心辄起,故意道:“这就是姜家的那个罪臣之女?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方?刚才……刚才是不是有人男人跑出去了?”
“啊……逃犯!”
一边有个搞不清楚的官兵刚从地方爬起来,听到说有人他逃了,抖着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刀,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追。那队长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厉声喝道:“你小子傻了不成?刚才跑出去的那个男的脖子上有那么大一块刺青,和顾家的小少爷又有什么干系?刺青可是只有那种三教九流的人才会弄的,他好歹也是个名门出身,怎么会去弄什么刺青!”
江轻离听到这话,心里总算是彻底舒了一口气。她跌坐在地上,和紫月深深对望了一眼,然后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紫月见她这副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装作恨恨的样子瞪了她一眼,又急匆匆过去跑,果真翻到了衣裳,就又大声嚷嚷,企图转移注意力:“哎呀,你看看,衣服可不就在这儿吗?我说姜倾梨啊姜倾梨,你不是过得很滋润吗?怎么就落魄到连衣裳都要偷人家的?就算是要学着咱们,那也好歹找个穿得起衣裳的才是啊!”
“唉,你别说话。既然是偷,那就要好好说一说了。”那流着口水的官兵擦了擦嘴角,就**着走了过去,“这衣裳贵么?若是过了一定数额,可是要立案查办,数罪并罚的。就你这样还未出嫁,就不贞洁的女子,按照青岚国的律例,是要浸猪笼的!”
江轻离冷冷笑了一声,丝毫不怯的回了过去:“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出嫁,什么痴人说梦?”她说着,故意做出一副受了莫大的冤枉模样,“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刚入夜了,官兵了来搜查,忽然就有个大汉进来挟持我……我为了保命,才委屈求全。你们这些人不是正在找逃犯么?那人想必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了!凭什么根据什么刺青不刺青就否定了,有你们这么渎职的么!”
她就是艺高人胆大,很清楚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对于这些草包来说,根本就不会认真的思考所谓逻辑,指挥凭着自己的喜好和心情来。现在自己惹恼了他们,越说什么,越觉得是错的。因为难保以后会有谁‘幡然醒悟’,所以还是要趁自己早早的闹上一把,好叫他们彻底死了这个人。
“你……”紫月听到她这话,一时没能理解她的真正意图,倒是愣了。忘记要做戏,几乎是下意识的好问出来。好在中途醒悟了过来,“你放屁!胡说些什么,官爷火眼晶晶,怎么还会分不出是什么人来?”说着她又谄媚着笑这过去,“这位官爷,不知道您可有什么证据?小女子也就是只在这花楼里,是听说乐陵城中最近在通缉一个人,不过也没见过那令,不知道有谁带来了,给小女子开开眼。刚才那个人走了,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大家都来看一看,总能叫她心服口服。”
“这话说的不错。”
那队长觉得这话深得自己的意思,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往后招手:“快把那个通缉令拿出来。”说着又恶狠狠地对着江轻离笑,“我偏要叫你死心!什么姜家小姐,什么名门出身,不过就是个只知道说谎的说谎精。爷办事儿厉害不厉害,还用得着你这个小女子来说么!再者说了,我刚才也是听说了,你不是在府中厉害的紧吗?怎么有人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挟持了你呢……呵呵,恐怕是另有猫腻吧!”
江轻离好像很不服,从地上跌跌撞撞地跑起来,原本白净的脸蛋儿涨的通红:“我怎么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个弱女子,难不成还打得过那个恶汉不成?”
说话时,那边已经把通缉令拿了出来。卷起来的纸往下一摊开,江轻离险些就破了功——噗,这画的是什么?的确是个年轻男子不假,可是獐头鼠目,五短身材,和顾惜城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她这下总算懂了顾惜城之前为什么发笑了,这也不知道是谁画出来,她若是知道画师,一定要过去带着吃的好好谢谢他才是。
她是很容易能控制住心情的人,虽然看到的那一瞬间有那么一点点的崩不住,但是还是没有把笑意展露在脸上。只是装模作样的捂住了脸,好像是一副很羞愧的样子:“这……我不知道!一定是别人陷害我!紫月,我还把你当做是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谁要你的破衣裳?再者说了,我要男人的衣裳做什么?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合起伙儿来陷害我。是不是?”
既然是铤而走险的事情,大家总归要互帮互助。江轻离是打算破罐子破摔,所以也不大在乎这一次要闹成什么样子。但是要让这些日子,紫月好过一些,就要自己帮忙为她说说‘好话’了。她皱起了眉头,一副受了欺骗的样子:“是不是你看我不顺眼,所以故意把衣服放在了我的屋子里,然后又勾结了什么人,故意让人藏在我的房间里。你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只要这样,不管怎么样,不是被你们嘲笑,就是要被官兵们怀疑……我和你,究竟有什么仇?”
紫月也聪明的很,知道江轻离是在有意帮自己,所以也就顺坡下驴:“什么仇不仇的,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别看现在完全,就能往我身上泼脏水了。你最是一副伶牙俐齿,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她不愿意和她在说话,反而是可怜兮兮地去找那边的官兵,“官爷,你可要为小女做主啊!”
“你放心,这事儿,肯定要帮你管。”
柳烟儿开心的几乎都要跳起来了,日日盼,夜夜等,终于来了这么扬眉吐气了一天了。天晓得她多想看到江轻离的惨像?甚至巴不得,让她再死一回,丢去乱葬岗。不过这一次,要刨一个大坑,把她埋的严严实实!她这样想着,那原本时时为了谄媚男人而温柔如水的眼神不见了,泛着点点寒光,就是像是淬了毒的匕首:“是啊,就是这么个道理。官爷,我们在这儿固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也是要将道理的。她这样,别说为人了,就连我们这儿的妓,也不如!偷东西,偷人,这一样样的加起来,简直是就是——罪无可恕!”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毕竟江轻离的处境一直很艰难,别说是这种事情了,但凡有个什么小小的错漏,都一定会被揪住不放。她早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说实话,今天现在的局势,正是她想要看到的。若是想要对方完全放轻警惕,不割舍些什么,是绝对做不到的。老鸨喜欢钱,这里的女人们趋炎附势,可是不代表一个个都是傻子。她的计划……要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进行。
所以,江轻离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往后退了两步,仍是嘴硬:“你不要血口喷人!”
啪——
柳烟儿挥手就扇了一个耳光过去。这一巴掌,她等了太久太久,现在终于挥了出去,颇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她笑了,又揪住了江轻离的头发,小人的嘴脸尽量:“说实话,就算你是被诬陷,那又怎么样呢?我觉得紫月这样做很好,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被这样对待。怎么,不服?那,要不要我去请三皇子来,要他去告诉皇上,皇帝当时恻隐之心放过的姜家之女,现在又做出了些什么样子的好事情来?”
“……呵,你想怎么说都行。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不会承认的。”
这一巴掌的确疼的很,江轻离的这副身子又娇弱,这么会儿了,只觉得眼冒金星,脑子嗡嗡作响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太客气的把柳烟儿的手扒拉了下来,接着说道:“不要想得太美了,就算有三皇子,你也只是花楼里的女人。自己什么身份,就应该做什么事情。事事都要仰仗着男人,就不怕有一日被抛弃吗?”
虽然是个讨厌的人,但是同为女人,江轻离倒是有很多感同身受的话要说。柳烟儿却没有半点领情,只当做她是妒忌,冷冷笑了一声:“比起我,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