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闭门不出了两日,夏青青光看见闻莺和泠月流水似的往屋子中送药,却始终看不到江轻离的具体情况,心中急得痒痒儿,可是又不得方法。到底是做贼心虚,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过去拜访。像江轻离现在这种睚眦必报的人,若是被发现了,那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急得团团转,只能趁着旁人都不在意的时候,又重新去了拜访了一个人。一推开门,便嚷嚷道:“这都几天了,一直都闭门不出,是死是活都不清楚。你不是说,这个法子用了能叫她元气大伤的吗?现在,可怎么是好!”
坐在镜子前的女人正在细细的描眉,那双吊梢眼微微一扬,带出了几分刻薄的气息:“这还不是大伤元气么?我看她必然是毁了容,不敢出门。这样还不够吗?又不是能要命的东西,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着急,这仅仅是第一步,以后,还有别的好东西要送给她呢。”
“这算什么呀,从前那个姜倾梨也是闭门不出的,哪来什么影响不影响。我还特地去问了郎中,咱们下的那点儿分量,别说要人命了,就连生病都不至于。至多就是起些红疹子,不日就会痊愈,何况她如今荷包鼓囊囊的,买些药来,根本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你呀,为什么不让我用那个药?反正她在这方面也没长什么心思,一不做二不休,就要叫她……”
“住口”女人站了起来,白了自顾自说得越来越离谱的夏青青,又拨弄了两下自己的头发,“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蠢?咱们这次成功,那也是因为她没有防备。你当她觉得自己起疹子是偶然吗?往后必然要加倍的防备。还想**?你要去哪里下?”她把怀中的那个藏蓝色的圆钵掏出来一把塞到夏青青的怀里,“好好好,我都给你,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是有一点,若是败露了,可千万不要说是我的错。我可做不出来这么蠢的事情。”
夏青青一时语塞了,手中的那盒膏也像是烫手一样,连忙地甩脱放到了桌子上:“……苏姐姐,你别生气呀。我这不是一时在气头上,说了些胡话吗?我这是着急呀,她成天不出门,我这不是想看看吗!“
“就是你耐不住性子。”苏盼烟举着一面小铜镜左右打量着自己的脸蛋,又拿了一条披帛拢在手臂上,“行吧行吧,你不是想想看吗。我就带你过去看看。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这都好几日没有冒头了,于情于理都要去探探口风,看看状况。不然,我这下一步都不知道要怎么做。”
“什么下一步?姐姐,能不能和妹妹说?”
“你……和你说就罢了,成日里疯疯癫癫,喝完酒更是嘴里没个把门儿。要是都和你说了,我可怕连累到自己。“
苏盼烟’哼‘了一点,有些嫌弃的摆开了夏青青的手,自顾自的低着头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一迈腿,婀娜多姿的走了出去:“快点儿跟上来,还愣在哪里干什么。”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脾气,可是都笑吟吟的相伴着走到了江轻离的住处前。她们来的正巧,闻莺正端了空的碗筷出来,见到二人,顿时有些拉下了脸,不过这样的嫌恶也就是短短的一瞬间,很快就改成了垂着头,一如既往温顺:“二位姐姐,是来找我们小姐的么?”
“是啊。闻莺,你们的小姐究竟怎么了?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姐妹,我这个做姐姐的看她好些日子都没露面了,心中有些担心。这些日子天气又有些转凉,我又听青青说看到你端着几回药去过,这不是……担心她生了什么病,所以才特地想要来看看。”
闻莺仿佛有些窘迫,往后退了退,身体挡在门前,说道:“多谢二位姐姐关心,我们小姐好的很。只是再过几日花魁大赛就要开始了,她还在筹备,所以日夜操劳……就,有些身体不适。但是都没有什么大碍,小姐吩咐了,说这些日子都不见人的。“
原本两个人还有些将信将疑,没什么底气,可是看到闻莺这副模样,顿时勇气倍增,想来这几日里江轻离的日子没那么好过。只要江轻离的日子不好过了,她们自然就舒心了。夏青青更是喜形于色,一把推开了闻莺,表情十分夸张:“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要看看你们小姐怎么样了啊。有病可千万不能拖着,不去看看大夫怎么行呢?”说着强行推开了门扉,嚷嚷道,“妹妹,我和你苏姐姐来看你了!”
屋子没有寻常最长有的脂粉气,而是略略有些刺鼻的药味。夏青青下意识的掩住了鼻子,再往里面一打量,没有看到人,有些疑惑:“欸……人呢?”
“谁让你们进来的。”
这是江轻离的声音,只是比起往日的气定神闲,好像多了几分惊慌和厌恶。这可不是平时这位姜大小姐的作派啊。夏青青抬头一看,才发觉原来江轻离在隔着屏风的稍间里。当即一笑,回头向苏盼烟使了使眼色:“姐姐快来,咱们姜妹妹正躲在里头呢。”
苏盼烟自然也是觉察出了气氛中的一丝不一般,心中窃喜,却没有夏青青表露的那么浮夸。反而是拧紧了眉头,做出了一副十分迫切的样子:“哎哟,妹妹……这屋子里一股药味儿,你这是怎么了?是生了什么病?怎么不和我们说一说,身子可还好吗,快点让我瞧一瞧。”
两个人刚要绕过屏风走过去,就被一个穿着黑衣高束着马尾的女子拦住了。泠月冷着一张脸,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佩剑,虽然没有出鞘,可是横在二人面前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让你们进来了吗?怎么这样的没规矩。小姐说了,不许你们靠近。”
“这……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还好泠月的身型没男子那般健壮,即便她拦着,也是能看到里面书桌上的场景的。苏盼烟努力伸着头,还是看到了江轻离颇有些慌张的坐在了桌子上,用手半遮半掩的挡住了脸。一边的烛火明亮,把她脸上的红疹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一愣,心中一阵狂喜,却还是真真切切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嘶——这是,怎么了?妹妹,你的脸?”
事已至此,自然是避无可避了。只是江轻离还是想挣扎一番,掩耳盗铃般的俯下身子,用双臂紧紧的圈住了的脸庞:“行了,看也看到了,还不快滚出去。不要逼我叫泠月动手了,难道想在脸上添两道疤,才知道痛吗!”
“好好好,我……我们这就出去。你不要叫这个丫头动手。”既然打到了目的,她又不想听到冷嘲热讽,那要走就走了。苏盼烟也是心中长舒了一口恶气,回头对着夏青青一笑,两个人就要走出去。
正当她们要走,忽然又听到江轻离叫了一声:“慢着!闻莺,请这两位姐姐回来,把门关紧。”这语气的气势回来了,字句见带着决断的气魄。
这两人都是十分懂得江轻离脾性的人,听到这话,以为要大事不妙了,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两抖。两个人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都是那边的江轻离说话了:“走之前,我还是恳请两位姐姐,不要将我脸上的这件事情说出去,好吗?”
哟,堂堂姜家小姐也知道软言软语的求人了?从前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呢?苏盼烟假意干咳了两声,当真拉着夏青青往回一坐:“这是自然的,咱们都是自家的姐妹。这青/楼啊,靠得就是一张脸,若是妹妹你的脸都没了,那还怎么立足呢?虽然青青她和你有些摩擦,但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是维护着你的。你放心,这件事情,我绝不会往外说。”
“真的吗?”看不到江轻离在里面的表情,只是屏风上的剪影似乎从趴着改成了坐直。那里面的声音略顿了顿,才有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是那么好心的人,说这种话只怕是诓我。这是这事实在紧要的很,我也不在乎被你们拿捏些什么了。这样吧,明码标价。不是过几日就要开办花魁大赛了么,我可以预先告诉你们,若是能在花魁大赛中夺得魁首,不仅有金银珠宝、花魁称号,往后还可以自行选择接不接客,接什么客。可是这次报名的人又十分的多,若是光凭本事去比,那恐怕……”
金银珠宝、魁首称号也就罢了,居然还可以选自己喜欢的男人……要知道,在这条胭脂街里打拼的女人,哪里算得上什么女人,不过是供人挑选的物件,讨人喜欢。若是有一个机会可以反过来,让自己有这样的权利,那可是比那些所谓的钱财吸引人多了。而且江轻离这话已经说得万分明白了,两个人都是心头一喜。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盼烟拍了拍夏青青的手,示意她要按捺住。
江轻离没有答话,只听到里面有取纸,落笔的写字声音。约莫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笔。隐约看见她将纸叠了几叠,放到了匣子中:“泠月,你把这个交给苏姐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