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现在江轻离不免要怀疑,他开始那么阔绰的愿意出钱,就是早有把钱‘取’回来的打算。她苦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出了一副相当无奈的样子出来:“钱就不必了,你我的交情,说那些都太伤感情了。既然来了,就坐坐吧,反正我们两个都是那等游手好闲之人。”
她自嘲的很有道理,顾惜城没办法反驳,还很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除了斗鸡走狗没做过,消磨度日,浑浑噩噩,可都是占全了。”
灵光一闪而过,江轻离说已经想好要谈什么了,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琴边:“既然没有银子,那我弹什么你就要听什么,这应该没有意见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顾惜城狗腿的很到位,端端正正的做好了,向她比了比手,“请。”
江轻离轻轻试了几个音,发现这七弦琴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几个地方都走了音。她只能搁下手,蹲在一边调音,忙活了半天,才把几根弦的声音都调对了。她看着琴,想到自己从前也有一把,叫绿绮,是自己很好的一个朋友送给自己的。等以后回去了青岚国,那把琴要找回来才是。
“好了。”她轻轻地说了一声,这才回到了琴面前端正做好,伸手试了两个音,声音清冽,无比流畅,“如梦令。”
指尖在弦上流泻而过,划出一串串优美动听的音符出来,虽然最近的疏于练习,但是从前积年累月的联系,让她的指尖一碰到弦就会自然而然的弹出美好的音符来。一曲如梦令如痴如醉,余音绕梁,短短的几阕,已经让听者心驰神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可惜江轻离弹完了最后一个音,就按住了弦,没有再往下弹的意思,反而是听着外面的雨声,淡淡的说道:“真好。”
啪啪啪——
清脆的击掌声传了过来,沉浸其中的顾惜城也被拉了回来。两个人往那边一看,便看见泠月打着伞,而高以明也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匣子。他看向二人,微微躬身行礼:“高某不告而来,多有得罪了。”
“哪里,哪里。”估摸着时间也已经有五六日了,他应该是来商榷易容面具的事情,江轻离自然对他恭敬热情,请他进来了,又转身对闻莺说道,“快去给高先生看茶。”
“不了不了,高某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的雅兴了。说实话,我若是知道你们在这里弹琴赏景,一定会避开这个时间的才是。就耽搁一刻钟,还望顾公子见谅了。”看起来是个正直严肃的人,一张口却把两个人都一起调侃了。高以明却对自己的话感觉很好笑,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目光在江轻离的手上划过,“真是一双巧手。”
江轻离把手往袖子中回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哪里,先生谬赞了。”
平日里脸皮厚得很,但是真的被外人调侃起来,顾惜城还是老大不好意思的。他也不方便在这里多留,起身就要走:“那你们先忙,我就不在这里让先生分心了,出去逛逛。”
“欸,回来——”高以明哭笑不得地拉住了他,“外面下着雨,你伞都不拿,就往外跑?这是人跑了么,恐怕是魂丢了吧?你坐下吧,多一个人看,对制作面具也有好处。他说着自己就坐了下来,打开带来的小匣子,两个人凑过去一看,果然摆着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虽然具体的细节还没来得及完善,但是初看模型,已经很有意思了。
明显看得出来这张面具要比现在的那张不知惊喜多少倍,所谓慢工出细活,大抵就是这样了。江轻离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先,先生……我现在,是要如何?”
“你戴上,我瞧瞧,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增删的。还有就是你不是想要胎记么?实不相瞒,在下做了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试过画胎记这么一说,所以具体要如何,还是要我们具体来商榷。说道这里,我可是要丑话说在前头,因为是第一次做这种,所以倘若毁了,那就要重新做。这位姜小姐,应该不着急吧?”
着不着急,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原本这样脸太耀眼了,不改头换面完全就是寸步难行。而且现在已经看到了成品,便觉得等多久好像也很值得了。江轻离淡淡的扬起一个微笑,点了点头:“先生如此精益求精,我怎么还敢有别的怨言,一切都听先生的。”她说完,就谨慎地把面具拿了出来,又要顾惜城去拿铜镜,小心仔细地贴在了脸上。
面具的材质精细,轻薄又没有温度,在深秋的雨天里贴到脸上,带着微微的凉意。江轻离对着镜子让面具在自己的脸上贴合,又轻轻的推了推,短短一瞬间,她就从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不过面具尚未完工,五官都只是最基本的轮廓,就像是还没发育完全的人一样。乍一看,果真是丑得可以。
顾惜城看着了,忍俊不禁:“我看你就这个样子出去,要比画成什么样子都吓人。”
“说是这样说,不过目前状态的面具还是可以被人轻而易举的认出来。如果姜小姐和顾公子真的喜欢这样的,我也可以按照现在的轮廓带回去修改精进,成品也就是这个模样。”高以明很善解人意,这样提议道。
“不不,我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顾惜城无视掉江轻离那边杀人般的眼刀,自己倒了一杯茶,默默地喝了起来。
江轻离不理他,往高以明的身边靠了靠,认真的问道:“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来,戴着也觉得不错,不知道先生要观察些什么?”
“你做些动作我瞧瞧,再把脸转两圈。”
“欸,哈哈哈……”原本没了声儿的顾惜城听到这个,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自己之前也这样做过,并且还热心的给江轻离示范了几个鬼脸,义正言辞的说道,“动作幅度要越大越好,不然先生就不知道哪儿有问题,哪儿需要修补了。你不会的话,我教你。”
“你……”江轻离恨极了他,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