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司徒瀚生平第一次,晶莹的泪水充斥在他的眼眶中,随时都会滑落而下。
君君只是在浅浅地笑着,依旧如平日那般的温和,她废了好半天,才抬起了手,轻轻为司徒瀚拭去滑落到面颊上的泪水。
“别哭了,我不疼的。”
君君着一身青衣,躺在司徒瀚的怀中,三千青丝宣泄而下,比起从前的坚韧,现在的她柔弱得让人颇为心疼。
“你心里能多少有些我的位置,我已经很开心……”
一句话还未说完,君君的眼睛便已经缓缓闭上,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司徒瀚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泣不成声。
望着面前的这一幕,顾倾国的心中已经泛不起丝毫的感情,她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地转身就走。
原本她是想要杀掉司徒瀚的,毕竟是他伙同佴青,算计了她。
司徒霁死了之后,毫无疑问今后的凤栖国被司徒瀚所掌控。
她都过不好,凭什么要让司徒瀚过好?
此仇不报,顾倾国咽不下这口气。
但是……
君君既然死了,司徒瀚今后的日子肯定不会过得舒心到哪去,让他就这样背负着无尽的悔恨活下去,这种报复的方式恐怕要比直接杀了他来得还狠。
顾倾国牵动嘴角,露出了一抹还算是舒心的笑容来。
当她攻向司徒瀚时,君君跑出来挡在司徒瀚身前,她其实是可以停住攻击的。
但是她没有。
她想试试,看看司徒瀚会不会为君君的死而感到悲伤,现在看来事情跟她所预料的一样。
君君也一定很开心吧?
毕竟总算是让自己在司徒瀚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哪怕是司徒瀚之后当上了凤栖国的皇帝,坐拥三宫六院,但仍然会记得君君一辈子。
人啊,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人对自己有多重要。
君君确实是无辜的。
这种滥杀无辜的事情顾倾国以前也不屑于去做,可是眼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她真的已经疯魔了吧。
“啾啾啾……”
耳边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顾倾国纤眉微皱,微一伸手,便将盘旋在她脑后的鸟儿抓到了手里。
肥嘟嘟、胖乎乎、红彤彤。
云雀鸟?
是之前廖一飞用来给她传信的那个鸟儿。
顾倾国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了司徒瀚抱着已经死去的君君,一双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只手掌还保持着向前送出的架势。
很明显,云雀鸟是他放出来的。
顾倾国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有些邪魅的笑容来,“谢了。”
声音不大,司徒瀚不一定能听见,但还是能从口型上分辨出顾倾国所说的话来的。
将闹腾不已的云雀鸟丢入了轮回界中,顾倾国继续迈步朝前走去。
司徒霁死了,佴青也带着顾亦和纵明离开了,凤栖国这边她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是该抓紧时间闭关融合下魔心,返回仙域,去会一会顾亦,夺回纵明了。
但在闭关前,顾倾国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顾家。
眼下这么多人都因为她死了,也不差一个顾家。
只是……还没等顾倾国来到顾家,大开杀戒,她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今日,刑场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
百姓们家家紧闭,在家里头躲藏之余,还祈祷着顾倾国这尊魔女不要找上他们。
整个街道都是冷冷清清的,连一个人都没有。
而顾倾国正面撞上的这个人,她也很是熟悉。
是顾本然。
只是此刻的顾本然却和先前已大不一样,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泡过的一样,不但衣服上都是血,脸上、头发上也满是鲜血。
原本顾本然的气质冷归冷,但冷的只是表面,仔细感受还是能够感受出她内心的柔软和火热的,但现在的顾本然是真的冷。
从里冷到外的冷,由心而生的冷意。
周身更是升腾着弑杀、恐怖的刀意,宛若一尊杀神。
要不是顾本然周身并没有任何的魔气,顾倾国差点儿以为顾本然也和她一样吞服了一颗魔心呢。
“小然然?”顾倾国语气中略带疑惑。
顾本然一脸冷硬地点头,“顾家全族八百二十七口人已经尽皆被我所杀,你不必去了。”
“……”
顾倾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露出什么表情,或是什么说些什么才好,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顾本然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幽深地盯着顾倾国,竟让顾倾国一时间有些看不透。
“师傅,我要走了。”
顾倾国挑眉问道:“哦?去哪儿?”
“去找我爹。”顾本然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顾本然摇头,“不知道,但是我会慢慢翻遍整个凤栖国,直到找到他曾经留下过的痕迹。”
顾倾国抬起手来,在顾本然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祝你好运。”
“好……”顾本然眼中流露出了些许不舍,“师傅,那我就走了。”
“嗯,再会。”
眼看着一身黑衣的顾本然,背负着一柄木制长刀渐渐从她的视线中消失。
顾倾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胸腔内的心脏仍是泛不起丝毫的涟漪。
顾本然走上这条杀伐之路,并不是顾倾国想看到的。
但是……眼下她自己都成了邪魔了,还哪有资格去对顾本然指手画脚?
这是顾本然自己选择的道路,希望她今后能够不后悔。
和顾倾国分道扬镳后,顾本然没有什么阻碍地就出了梧桐城。
这是她第一次出梧桐城。
之前的十八年里她一直都被困在顾家的家宅中,连家门都很少出,更别说出梧桐城了。
看着眼前广阔的大路,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一直萦绕在鼻腔内的血腥味儿总算是淡了些许,顾本然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脑海中再度响起邪魔的声音。
只是这次邪魔的声音并不想最开始那般地忽男忽女,神秘莫测,而是他的本声,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
“你发现了没?你师傅她成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