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叶,你逾越了!”
这话的音调不高,低沉的声线带着从筋骨中散发出的威严。君倾墨清冷如旧,只是那一双眼精光如剑,空旷的大殿上腾逸起丝丝入骨的寒意。
迁叶迎着君倾墨的目光,眼神无畏而不羁,在嘴角荡开一抹清浅的微笑说道:“君倾墨,你不回答没关系。你不回答,不代表我不知道答案。”
迁叶说完便转身离去,青光四溢将人影虚化,空旷的大殿传来回声:“问你,是希望你不要自欺欺人而已。”
自欺……?
欺人……?
“呵……”君倾墨回味着迁叶这句话,不由苦笑一声。他的眼神投向无边无际未知的遥远处,其中有化不开的雾气,有解不开的忧愁,一瞬之后却又骤然散开又变成往日空灵无尘,高华不可近观的模样。
当务之急便是合-欢铃……
君倾墨望着西南阴阳界的方向,忧心忡忡道:“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
阴阳界,长生殿。
虽然这宫殿已经沦落破旧,但从规模和细节处的点缀还是可以看得出往日这里恢弘磅礴的旧影。已经斜着吊在飞檐金顶上的匾上,还有被灰尘和风化侵蚀得只能隐约见其形态的三个字“长生殿”。
那其中“殿”字也基本上看不见,只余“长生”高悬。
“长,生……”樱娆站在这旧宫门前仰首细细打量这里,牌匾上的长生二字周围描画着许多看不真切的装饰纹路,看着看着却忽然猛地窒息一下,眼前骤然昏暗。
“咚咚……”
“咚咚……”
熟悉的心跳声又一次鼓荡在耳膜,随着心脏每一次这样诡异跳动,樱娆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一并从胸口喷出。
“噗”的一下,樱娆再也坚持不住这样的压迫和窒息感,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千渊支撑着她的身子这才没有完全倒下。
“是谁……打扰本座好梦?”
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骤然响起,那一刹那樱娆的心简直要爆裂开来,那种晕眩和窒息感几乎令人绝望,这是巅峰力量的绝对压制,樱娆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中唤醒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存在。
好不容易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慢慢散去,樱娆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子,体内精气飞速运转修复一下,可即便如此还是十分狼狈。
樱娆敛颜正色双手抱拳行礼,恭恭敬敬冲着长生殿拜了三拜:“晚辈樱娆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在此清修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大殿中沉默了一会儿,那个苍老的声音才又响起,没有了方才迫人的威压,但却颇为不屑:“哼,清修?这长生殿对我而言不过是座牢笼罢了,就为了那么个破铃铛……”
这话说得颇有埋怨的意味,尤其是到最后更如同自言自语一般。
可樱娆听得清清楚楚,她双眼一亮:“前辈说的可是合-欢铃?”
那声音到时有些意外:“哦?你这丫头也是为合-欢铃来的?”
“正是!”
“哈哈哈哈……合-欢铃!你们一个个都是为合-欢铃而来!”
他忽然问樱娆:“丫头我问你,你现在的修为是多少?”
他这一问樱娆倒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好好考察这个问题。她将元神凝聚在一起好好检查一番,竟发现自己即将迈入涅槃境界!
“距离涅槃境界还有一重天。”樱娆回答得很老实。
可没想到那声音听了竟好像樱娆说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停不下来,接下来再说的话却彻底浇了个透心凉。。
“哈哈哈……区区涅槃连灵修都不是……你可知道我这长生殿里有多少上仙都埋骨于此?”
上仙!
这话在樱娆耳中无异于给她判了死刑一样。连上仙都埋骨于此,自己去取涅槃境界都不到,岂不更是要送命?
正沮丧时,脑海中却偏偏又想起那张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脸,那讥笑般的神情,那仿佛已经宣判自己将在不久的将来吞噬她的神智占据她的身体……
玲珑……玲珑!
我不会让你就这样得逞!
想的这里,樱娆的眼中又一次燃起熊熊斗志:“可是,即便如此我仍要一试!”
“你难道不怕死吗?”声音变得有些严肃。
“死就死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人在乎。可万一我就拿到了呢,自古修道便是讲究机缘二字,我若不试一试,便是死了也不甘心。”
“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些年来多少人来我这长生殿却一个个都葬身于此。丫头,你是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樱娆苦笑着自嘲道:“我并不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相反我觉得自己很可能就交代在里面了。可是我左右都是将死之人,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尽力一搏。涅槃境界如何,上仙又如何?”
她上前一步,周身忽然荡起磅礴的气场向四周吹荡开去!
千渊出鞘,神光乍现!
绯色的罗衫下墨发飞舞,神色坚冷,只听她朱唇轻启,樱娆额间樱花印额骤然亮起,长剑直指长生殿内:
“拿到才是结果,生死,不计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