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觉得忽然要见华曦的悠然有问题,左护卫想来看看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谁知刚一到墓园便看到眼前的一幕。
练武之人脚步轻到悠然丝毫没有听到,一声:“小姐,您这是要干嘛?”让本已心颤的悠然惊惧的一哆嗦,最后一粒的红色也应声滴落掉了地。
“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您可不能做傻事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小姐想要杀死华国的皇子,那小姐也自身难保啊!”
自身难保?悠然压根就没想过自身保不保的问题。
那滚落在泥土间的两粒红色鲜艳欲滴,仿佛也在嘲笑悠然的心绪。
“左叔叔,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小姐,城主已经将仇怨放下,为什么你就不能呢?”
望着眼前又爱又恨的男子,即使恨能放下,那情能割舍么?终须有一方占据上风才能压制心中的蠢蠢欲动。
悠然忽然坚定了目光:“我放不下!”
天意让悠然选择了红色,但心却最终锁定了那蓝色的看似明亮,掉落泥间此时恰好为心灵找到一个借口,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悠然纤细的手拨开了那天蓝色的小瓶,这次却再也没有犹豫,噬心的药丸顺势而下滴入华曦被拨开的口中,也将悠然的心一并滴落了去。
决然的起身,悠然心中的彷徨再也不复存在。
“小姐,哎……此事可怎么好啊!”阻止不了的左护卫也只能忧心忡忡的希望不要再出现什么事情才好,此时也只能默默的离开,让悠然一个人整理一下思绪。
双手绞在一起,背对着华曦的悠然,放眼眼前的花丛,这万紫千红与悠然那刹那间已成灰白的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慢慢醒转过来的华曦,只感觉到长时间躺着身下泥土水分的潮湿感,并无其他,脑袋的眩晕感还没有完全的褪去。
听到身后慢慢起身的动静,不知站立了多久的悠然,身体已经僵硬了,先动了动颚骨,才道出了声:“感觉可好?”
华曦思绪还停留在最后的那张如花盛开般的脸庞,慢慢琢磨清了眼前的状况。
此时也只能用一句:“还好。”
“现在还好,以后就不一定好了。”话音中还伴随着低哑的笑声,夏中却有了凉气。
华曦知道,悠然一定不是将自己迷倒让自己在花丛中睡一觉这么简单,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我来回答你的疑问……”此时咻的转过身的悠然脸上只有似笑非笑,似乎夹杂了狰狞。
“你会在今后的无数个某个时候,感受到与现在还好天差地别的不好,哈哈。”
华曦审视下自己全身上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看到华曦的神态,悠然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无所畏惧:“你中了毒,却不会死,如果想取我的性命,你易如反掌,我随时欢迎。”
说着悠然便慢慢的阖上双眼,威抻了脖子,等着盛怒的华曦对自己的报复。
良久,没有感受到眼前的人丝毫的动作,猛的睁开眼,悠然却只看到踉跄离开的背影,似乎充满了萧索悲凉,没有留一下只言片语。
雨雾顿时蒙上了前一刻还阴狠的双眼:“为什么……”
这一句悠然已不知是在问离开的人还是在问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悠然是在等待中度过,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期待中了噬心的人来掐住自己的脖子?还是跪地求饶?还是谄媚的来求得解药?
其实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些情况都不会出现在那个绝尘俊逸的他的身上。
悠然想的没错,也正是因为没错,她内心深处期盼的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您说他不在黎城?”讶异的看着传回这个消息的左叔叔。
“是的,小姐,飘香阁的伙计说前几天便离开了。而且……”
“而且什么?”悠然焦急的问道。
“之前听说离开都是房间仍旧保留,这次却是退了房的,看来是彻底的走了……”
“不会的……”
噬心的毒性悠然是亲自试验过的,为了这一天她可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至今仍然不寒而栗,好在制毒解毒的方式方法书上都有记载,并且试验的非常成功。
他怎么会放下求得解药的机会离开呢?哪怕是任何的方式来取得都会让悠然有那么一丝的释然。
“小姐,皇子离开了也好,希望这事真的到此为止了,不要让小姐再有任何的牵连。”左护卫是真的想让悠然放下一切开心去过剩下的日子。
“难道他真的甘心受着那么非人的折磨而离开么?”
“小姐,也许皇子是真心悔过,为自己的行为而甘心付出代价而不冤冤相报呢!小姐也放下吧……”
----
此刻坐在回去华国的马车中,捂着心脏处的手指绷紧到已蹦起了青筋,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原来这毒发作时竟这么厉害,华曦苍白的脸此时缺露出了一丝微笑。
听到马车中隐忍的闷哼声,掀起车帘进入的剑宁失声惊道:“殿下,您怎么了?属下马上去最近的医馆。”
“不碍事,不要大惊小怪。”强忍着放下手指,振振心神端坐起来,持续不断的汗珠却出卖了他。
“殿下,如果您有什么问题,属下难以交代啊。”
华曦无力的摆了摆手,牙关紧要,他怕一开口便溢出疼痛的**,眼神依然透露出无可违抗的神色。
“殿下……”
剑宁沉默了,只能任凭殿下强忍疼痛。
从黎日国的中心城池到华国的都城,岂是三五天便可到达的,其间,华曦时不时的虚弱状态让剑宁分外的忧心,期望赶紧回到都城时能让御医看一看。
这么多天,剑宁的疑惑越来越强烈,自从那天殿下从黎日国的前城主府回到飘香阁,那时便苍白了脸色,这么多天不但没有恢复健康的肤色,连带着竟然出现了如此强烈的痛症。
华曦在剑宁看来,并不是一个娇气享乐的皇子,每次两人来往两国,都是每人一骑,骑马的速度可比坐车快多了,可这次回国却不一样,没出发之前华曦便吩咐他找了马车,就好像知道自己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样,难道跟那位小姐有关?
看着不定时就痛到不停抽吸的殿下,剑宁忍下了心中的疑问,这不是他能多嘴的,殿下的私事向来不喜多说,就算他是这么多年陪伴在身前的人也一样。
一路通行快马加鞭的赶回,华曦直接便回了自己的寝宫,挥手退下了所有的下人,独自一人直接仰躺在了床上,卸下了浑身强提起的精气神,此时竟连抬眼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
虽说噬心对不能致人死亡,但是每次发作心神俱裂却是生生将一个归途劳累的人更加的筋疲力尽。
“皇子还没起身么?”一大早便听到了华曦归来的消息,还在疑惑怎么连请安的都没过去竟然这个时辰竟然还在睡觉。
守在门口的丫鬟们左右不是,听从了剑宁护卫先不要打扰的命令只能端着洗漱用品等待传唤。
疾步走来的皇上让丫鬟们惊跪了一地:“回皇上,殿下还没起身。”
轻轻的推开了寝宫的朱门,入目的都是男子干练沉稳的装陈风格,干净整洁,没有一丝紊乱的痕迹,竟然连窗幔也原封未动,床上仍然和衣而卧的男子却让整个画面有了矛盾的违和感。
“曦儿,起来了怎么不梳洗下。”以为已经起身的皇子重躺回床上小眯一会儿呢,毕竟赶路是很累的事情,岂不知华曦的满身仍是之前风尘仆仆的装束。
床上的人影仍然未动:“曦儿?”
来人正是华国的国主华天陵,虽说对华曦的宠爱全华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华曦从来没有过恃宠而骄,对礼仪从来没有过忽略懈怠。
走上近来的华天陵摇了摇华曦的手臂:“父皇都来了竟然还睡?”
可是被摇动的身影仍然没有丝毫起身的动向,反倒了哼出了声,早该发现的华天陵此时才发现异状,练武之人再累也不会这么没有警觉。
还是苍白的脸,还是满额的汗,此时还有了烫人温度。
“来人,快叫御医,快!!”
片刻,本来萧索的寝宫站了一排御医,应声而来候在一旁的剑宁溢出的却是冷汗,之前跪在门外的丫鬟们此时却跪在了屋内。
“回禀皇上,皇子应是路途劳累,心弱体虚所致,微臣配以药剂再休息休息应该就好了。”
看着仍然没有醒转过来的华曦,华天陵内心满满的心疼,转而回身怒目看向跪地的一干人:“皇子病成这样竟然毫不知情,要你们何用!来人,将这几个丫鬟拖出去各大二十大板!”
瑟瑟发抖声声泣下的几个丫鬟连声求饶,二十大板下去,几人不死也剩下半条命了。
恰在此时,立在一旁的剑宁却噗通一声跪在华天陵的身前:“皇上,属下该死,是属下命令他们不要打扰殿下休息的,都是属下的责任,差点耽误了殿下的病情。”
“哦?是你,为什么?”从小便伴在华曦身旁的剑宁也是深受华天陵的器重的,却不想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御医刚也诊断了,也没发现华曦什么异常,剑宁想了想便道:“回皇上,途中殿下身子便不舒服,属下想是旅途劳累所致,便希望不想有人打扰让殿下先休息为先,皇上降罪!”
“不舒服?曦儿怎么了?”
“殿下会有心痛的症状,皇上且宽心,刚御医也诊断说并没有什么异常。”
会诊过的御医听到剑宁的话后却大为心惊,互相递了诧异的眼神,劳累并不能致以心痛的症状,可是刚刚都诊断并无异状啊?但愿没事便好,否则给皇子误诊了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苍天并不眷顾这些御医,悠悠醒转过来的华曦,让华天陵转眼间放下了心,露出了笑颜,众人终于舒了心以为这事算是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可是接下来皇子突然捂胸的动作,加上因虚弱的身体再也抵挡不了疼痛而扭曲的脸,那声声疼痛的低沉嘶吼声让众人的心上顿时浇了盆寒冬腊月的冰水,凉到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