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奇了,天下间竟有如此奇毒。”仔细地探着脉,清浅的神情从惊讶到困惑再到不忍,不断地变幻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公子,能否信得过蓉儿,让我给你施针?”
季天河点了点头,心中虽不认为清浅能帮到他什么,但是不好拂了她的一片心意,便由她去了。
清浅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连着在他腿上几处大穴施了针,问道:“怎么样,有知觉吗?”
季天河摇了摇头,本就不抱希望,也就没有失望,很淡然的说:“没事的,不必费心了!”
“让我再试试!”清浅倔强的摇了摇头,直到布到只剩下最后一个试探的穴位,如果再没有知觉的话……清浅咬咬牙,终于深深刺了进去。
季天河“咝”的一声吸了一口气,“蓉儿,真的有反应了呢!”他显得很激动。
清浅也很激动,他的腿还有救。不然,如此风华绝代的人终生不能行走,未免太可惜了些。丝毫没注意到男子对他的称呼从“端木小姐”直接跃升为了“蓉儿”。
“真是太好了!你的腿麻痹过深,但只要每日经过特殊的药浴,再配合我的独门针灸,不日便会好转一些,勉强行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若要痊愈,恐怕还要寻到一味药材……”
“是千年血莲吗?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希望可以赶得上十天之后的武林大会。”季天河显得很高兴,也是真的很信任她了。
“原来你已经在找了……呵呵,放心,一定能找到的。”清浅爽朗的笑了。原来季大公子是如此睿智之人,又懂得隐忍。她相信,他会是最后的赢家。
屋外起风了,些许枯叶被卷到屋内,再度盈盈下坠。画面静谧而美好。清浅笑得温婉,“那我先回去准备药材,明天见。”
“嗯,明天见!”季天河看着清浅舒心的笑,有一丝很不真实的感觉。眼前的女子一身雪白的衣裳,纤尘不染,干净而纯透,更显得气质卓尔不群。
看着她就要离去,情不自禁夺口而出,“蓉儿——”
清浅回过头,依然是清雅柔和的倩笑,“放心,我会小心行事,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白色身影渐行渐远,季天河若有所失,喃喃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清浅走出院子,显得心情很低落。云烟迎上来,关切地问:“蓉姑娘,你还好吧?”
清浅哭笑的摇了摇头,须臾,又道:“云烟,我想出去透透气。”
“可是,你身体才刚好,需要静养!”云烟立刻反驳道。
“我已经好多了,就是想出去走走!”
云烟思量片刻,见天色还早,就依了她。谁知一到街市热闹拥挤处,转瞬就不见了她的身影,可把云烟给急坏了。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就跑回府搬救兵去了。
一大群人刚出去没多久,清浅自己就回来了。走到门口,迎面走来一人,正是季二公子,季天宇。清浅一直在三公子的院落养病,直至前两天季伯父非邀请她和大家一起吃晚饭,这才见到了季二公子。
没想到季二公子在她初来清风镇时就见过她,……俯身过来,低低的问:“蓉姑娘,以你在客栈那干脆利落的身手,可不像是会被一群小角色重伤的人。”
清浅嘴角抽了抽,极不适应男子的靠近,不动声色推开季天宇:“二公子见笑了,想我一个弱女子,再大的本事也难挡一波一波的追杀。”
季天宇再次俯身上前,道:“所以说,你需要有个强大的依靠!不如你退了婚约,转投入我的怀抱,总比我大哥那残废强,哈哈……”
“多谢二公子美意!只是我认为,天河最优秀的地方不是他的双腿。即便残了,也定是比许多人强的。”清浅淡淡地笑着,意有所指的回道。
清浅正想着,只见季天宇已经笑脸盈盈地走了过来。清浅倏地背心一凉,干嘛装出一副很友好的样子?我可记得我在季府这么久都没见他探望过,前几天饭桌上还时不时不经意打量自己呢,典型的笑面虎人物。清浅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是盖的,看他剑眉星目,刚毅如刀的俊秀脸庞,一身霸气即使试图收敛,还是隐隐流露。“此人不简单”,迅速的下定义。
“季二公子好!”清浅礼貌的打招呼。
“哟,这不是端木姑娘吗?刚刚云烟回报你走丢了,可把爹急坏了,派了好多人出去找。”季天宇扫视着清浅怀中抱着的一堆东西,都是些女子之物,看来是自己多心了,随即收回探视的目光,“不管怎么说,端木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尽量不要多出去走动的好。”
清浅看着他那虚伪的嘴脸,满是不屑,依然不动声色的答道,“这还真是蓉儿的不是了,麻烦到了大家,以后还是不再出去好了。”
季天宇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样最好!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清浅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以及空气中传来的“爽朗”笑声,不屑的撇撇小嘴,腹语道,“哼,总有一天,让你笑不出来!”以她的聪慧,不动脑筋都知道季天河的伤是季天宇在背后捣的鬼。
“蓉姑娘,你回来了呀!”只见云烟丫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朝自己跑过来,又惊又喜。脸色变幻那个精彩啊,把清浅吓一跳!不就是离开一小会,至于这样!
“没事就好!老爷说烟雨楼的人很有可能再找你麻烦,把府里的人都派出去找你了。”
“云烟,别哭了!快,帮我把这些东西拿进去,胳膊都酸了!”清浅见她没有关上水龙头的迹象,赶紧转移话题。
云烟反映过来,擦了擦眼泪,接过清浅手中的东西,“对了,老爷特别交代,下次再出去一定要多带上几个人……”
不等云烟说完,清浅直接打断,“我不想再出去了,本来是想出去散散心的,可是现在整个清风镇实在是太鱼龙混杂了。刚刚找不到你,怕你着急,匆匆买了些所需之物就回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小院,清浅远远就看见几墨正坐在前厅,神情冰冷。清浅一怔,怕是这般模样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吧!
“几墨妹妹——”清浅唇角勾起一丝温暖的浅笑,柔柔地叫到。
几墨抬眸,瞬息间已不见方才的冰冷,眉目如画,温婉可人,“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转而愠怒地看向云烟,“云烟,你就是这样照顾蓉姐姐的吗?万一……”
“好了,妹妹,不要为了此等小事置气。”拉住她的手,截住她后面的话,“云烟,你先帮我把东西拿进屋内收拾好吧!”
“是!”云烟赶紧逃离开去。下午的时候,在大公子的院落外等了许久也不见清浅出来,觉得很是奇怪,就跑去告诉了几墨小姐。哪知道几墨小姐听过之后,直接把手中的杯子捏碎了。
“去,给我盯紧她,如果她再接近大哥,立刻向我通报。”云烟习惯了她的温婉。哪见过如此阴鹜的样子,差点没被吓傻了。
“蓉姐姐,天河哥哥如今暴躁得很,连我都靠近不得,你没什么事吧?”几墨装作很关切的问。
清浅可不认为她是单纯的人,这句话也只是单纯的询问。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喜欢他,要么就是和季天宇一伙的。刚刚见了季天河之后就去了集市,除了买药材,就是想再确认一下。果然,一进门就迎上了季天宇,幸好没直接把药材往家里拿。
清浅立马委屈地皱起眉头,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几墨妹妹——我不仅没有嫌弃他腿残,还愿意嫁给她,那个残废居然还让我滚——”
“啪!”极其清脆的一声,清浅猝不及防地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没有躲开。几墨愤恨地说,“天河哥哥才不是残废!”
清浅呆愣地看着几墨,原来如此,她喜欢他。
几墨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立即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居然如此轻易就被这个女人激怒了。眼泪顿时就哗啦啦流下来,抚上清浅的脸,“蓉姐姐,你没事吧?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雨带梨花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被欺负的人呢!清浅不悦地拂开她的手,沉默不语。
“蓉姐姐,不要生气了嘛!我真的……”
哭泣声戛然而止,清浅抬眸只见她拿出匕首往左肩一插,用力推开清浅,大声呼叫到:“啊——蓉姐姐,对不起,我真的只是一时气恼才打了你,不是有心的。”清浅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这也转换得太快了。
回首,季逸尘已飞奔而至,扶住几墨,瞪着清浅,满脸的不可置信,“蓉儿你……”
清浅无所谓的笑笑,“我无话可说。”
更让季逸尘确定是她下的手,“几墨,怎么回事?”
“季伯父——”她哭得悲恸,“我刚刚一来,就见蓉姐姐很气愤的往外走。问她原因,她只说……”抬眸怯怯地看了清浅一眼,又低下头去。
“说!”简洁的一个字。
“蓉姐姐说她因为受伤了才不得已留在季府,如今伤好了,才不要嫁给大哥。”说着,哭得更悲切,“她还说大哥是个残废。我就跟她吵了起来。她说得越来越难听,我一时又气愤又心痛,扇了她一耳光,谁知道她拿起匕首就朝我刺了过来……呜呜呜……”
季逸尘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狠狠地盯向清浅:“蓉儿,我说过了,这门婚事如果你不乐意,可以立马取消。你何必……”
清浅也不在意,只是笑着问几墨,“就这样没了?”这倒好,如果季逸尘相信了她的话,那么就说明自己不愿意嫁给季天河了,而且在季府估计也呆不下去了。
几墨抬起头,看到她冷冷的笑容,心里隐隐有一丝凉意。
清浅捏了捏拳头,既然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我必须留下。于是看向季逸尘,非常恭敬地说,“伯父,请允许我为自己辩解。”
季逸尘怒气未减,“哼,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好说的。”
“第一,我今天见过天河了,一见倾心,绝对没有后悔要嫁给他,相反更加坚定了要嫁给他的决心,我相信只要我够努力,天河一定会被我感动的。”说着眸光幽深的看向几墨,“第二,请季伯父仔细查看几墨的伤口。”
季逸尘转头看向几墨的伤口,忽然惊恐地推开几墨。
清浅笑了笑,“伯父也看到了,匕首是横着插进去的。一般来说,刺人的时候匕首都是竖着的……”冷冷的话语顿时变成一把利剑般插在几墨心上,几墨顿时慌了神,恨恨地说,“你什么意思!这分明就是你故意这么做的,你这个女人真是太阴险了。”
“好了,不要吵了!”季逸尘终于忍不住怒吼。很明显,是几墨自残然后嫁祸清浅。他可不认为一个人在愤怒之下,还会顾及到匕首是怎么拿的。
“伯父也不要生气了,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转而看向愤愤不甘的几墨,“毕竟,几墨小姐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哼!不要你假好心。”说完跑了出去。丝毫不顾左肩传来的阵阵疼痛,跑出了季府。
“蓉儿,对不起!”季逸尘忽然觉得很惭愧,刚刚那么轻易地就……
“伯父,蓉儿说过了,就当没有发生过。”转而明媚地笑了,带着点女儿家的羞怯,“伯父,我想天天都可以去看看天河,你可不可以帮忙。”神情忽然有点凄伤哀怨,“他根本就不想理我。”
“没问题!要不你搬去牡丹亭住吧,和他好好培养感情。如果可以,尽量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
“啊?真的吗?!”清浅兴奋的问。嘻嘻,本来只是想借机制造假象好让她可以名正言顺接近天河,没想到却有了意外的收获。这样也好,更加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