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慢啊,进来吧!”时傲看了他一眼,让他进去,他则是喊了一声外面等着的小二,要点菜。
刘禀连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边的白宴冰和凌沙,顿时他有些尴尬,有些无措,踏进雅间里的脚步一顿。
“傻了?来,坐!”时傲推着他坐在了给他留着的一个空位子上。
凌沙和白宴冰对视了一眼,他俩一眼就看到了刘禀连的不对劲。
“怎么了?考完回来忙什么呢,兄弟们都见不到你了!”时傲撇了他一眼,给他倒了一杯茶。
刘禀连有些呆呆的,看着时傲递过来的茶水,心里一颤,手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就看了白宴冰和凌沙一眼。
杜凌沙的那些整人的药多的是,他担心这茶里放了什么整自己的药。
他甚至不怕那两个整自己,但他怕自己在他俩面前出丑。
“老白,这小子不会傻了吧?”时傲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我没事,就是最近酒有点喝多了!”刘禀连低声开口,声音却嘶哑的如老妪。
“我说怎么我身边一股酒味,你一天没事就喝酒啊!”不明白事情真相的时傲好奇心更重了。
白宴冰和凌沙也不阻拦他,任由他问,他们只冷冷的看着。
“嗯!”刘禀连不敢抬头,心里下定决心,即便这是杜凌沙整自己的药,也得喝。接过茶水,他大口的喝了一口,感觉胃里瞬间舒服了很多,然后他坐直身子,等着身体里传来不适。
“禀连,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赵月英。”姜云言指了指自己另一边的赵姑娘一眼。
刘禀连一听这个赵字,顿时整个人又不好了,神经顿时紧绷,姓赵,赵......
他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又看了白宴冰和凌沙一眼,他觉得,这也是白宴冰给她放在这里提醒他的紧箍咒。
他这几日的自暴自弃,烦躁,使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此时更是临近了崩溃的边缘。
白宴冰一直淡淡的没与他说话,凌沙只是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如她每次整人前那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你好,”处于礼貌和自身修养,刘禀连还是冲着赵月英点了点头。
赵姑娘也回了他一个微笑。
小二进来给点菜。
等小二离去后,白宴冰突然说了一句,“兄弟们都有媳妇了,你是不是也该娶媳妇了?”
刘禀连的神经本就够紧绷的,此时一听白宴冰这话,他瞬间不好了,他听出了很多的意思。
他再也忍不住,整个人顿时崩溃了,嗵的一声,他走到了一边,冲着白宴冰就跪下了,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宴冰,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可我,我不想放弃如意......”他嘴里,除了呜咽声,就只能让人听到这么一句话。
时傲和姜云言吓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了他身边诧异的看着他。
“禀连,你怎么了?怎么还磕头哭上了?”
“这小子今天从进门就看到不对劲,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时傲诧异的要去扶他,却扶不动,刘禀连没有得到白宴冰的允许,哪敢起来。
白宴冰看到他这样,更气,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像话吗?
站起来,走到刘禀连的面前,白宴冰冷冷的道:“一个大男人,遇事就只会这般无能哭泣吗?像什么样子,起来。”
“对不起,老白,我不知道我爹会那样做,我去找如意,她也不见我,她说看见我恶心,呜呜,可我真的喜欢她......”
嗵!
刘禀连的话还没说完,被白宴冰一脚踹的飞了出去,撞在对面的墙上,又嗵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刘禀连痛的捂着胸口直咳嗽,却不敢吭一声。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完,白宴冰看着他,更气了。从昨天知道这件事起,他的气就一直在给他憋着了。
屋内众人顿时被吓傻了,都不敢说话了。
时傲和姜云言一看,吓的赶紧过去扶刘禀连。
“老白,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手了?”时傲回头无奈的说了一句。都是好朋友,且老白的性子一直很淡然,何曾这样生气过,他心里也有些忐忑,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宴冰在踹了他一脚后,出气了,淡淡的转身坐回了座位上,“把他拉过来,让他今天把话都说清楚。”
时傲和姜云言看着刘禀连被吓傻了,也不哭了,两个人赶紧把他拖回了桌边,让他坐在了椅子上。
时傲和姜云言一左一右坐在了刘禀连身边,给他递了一杯茶,“来,喝一口,究竟怎么回事,把事说清楚,老白一般很少生气的,你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
屋内众人都沉默着,谁也不敢再吭声。
凌沙看了白宴冰一眼,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别生气,跟他好好说,毕竟他那几天也不在。”
白宴冰点了点头,撇了刘禀连一眼,低头静静的喝茶去了。
“干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时傲此时有些急了,问道。
凌沙摇头,“让禀连自己说吧,我们也想听听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刘禀连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向了白宴冰,最后看了凌沙一眼,沙哑着说道:“我家在三木镇上的布桩里没有绣娘,所以,布桩接到定做衣服需要绣花的活,都是找三木镇上的一些绣纺做的,如意的外祖家开的是赵家绣纺,跟我家铺子也合作了好几年了。今年我爹让我有空时就多跑跑布桩,多学习,我有一次去三木镇时,正好铺子里有一批绣活是赵家给做的,我就和掌柜的去看进度情况。没想到在那里见到了宴冰的妹妹如意,跟她说过话,才知道赵家是她外祖家,而如意绣花的手艺很好,已经是大师傅了,我就跟她多说了几句话。后来,我去三木镇时,就去看了几次如意,叫她出去吃了两次饭。”
“后来,我们去参加乡试去了,我爹去三木镇巡铺子,请那些生意合作的小老板们吃饭喝酒,说是如意的外公突然提出了和我家结亲家,我爹细问之下,才知道老赵的外孙女也在绣纺里,而且和我情投意合。我爹知道如意是农村的后,不同意这事,就回绝了老赵,而且,我爹那个人,一向就看不起农村人,说话间的言语就难听了一些,老赵当时大怒着离开,回去后,就把手上做的那批活直接扔给了铺子里,关了绣纺的门,不知去向。”
“我考完回来,想去看看如意,去了后,见赵家关门了,才听我家掌柜的说了这事,然后我去大石村找如意,她不见我。后来,我等着她出来时,想和她解释一下我爹的事,她却不想听,就骂了我一句恶心,让我再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说到这里,刘禀连说不下了,深深的闭上了眼。
其他人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看着刘禀连,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什么爹啊?
“臭小子,你真的看上如意了?如意丫头那么可爱,你爹怎么骂的出口?娘的,我现在都想揍你一顿了。”时傲听完后,也气的够呛。
姜云言张着嘴想骂刘禀连,见时傲这么骂了,他只好默默的闭上了嘴。不管怎么说,亲事不成就是了,怎么还出言辱骂人啊?
“你喜欢如意?”这时,凌沙却是淡淡的开口了。
刘禀连一听,赶紧点头。
“我心里是喜欢如意,但我还没敢对她说呢,我想等我参加完乡试回来,等我考上举人,再跟我爹娘先说一下这事,让他们见见如意,她那么善良,他们也许见了,就会对农村人改观,会同意我们,只有他们同意了,我才打算跟如意和你们说这件事,却不想,我爹却先把事情做绝了。”
“愚蠢,你爹娘那是几十年立起来的世俗观念,你以为你能改变的了他们?”凌沙被他气笑了,“你既然是他们期望值很大的儿子,就应该树立起和他们一样的世俗观念眼光,随他们的意,不要和农村人来往,不就好了,岂会有如今的烦恼?”脸色似笑非笑,无奈摇头,那样的一家人也有的是。
“农村人怎么了,我认识的农村人都很好,很上进,很善良,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是要把这一点看的那么重。”刘禀连难过的道。
“因为你爹娘把刘家的生意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她们希望,你能娶一个生意人家的姑娘,在家里家外,能帮的上你,因为,夫妻间除了恩恩爱爱,柴米油盐,养儿育女,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一起过,男人在生意场上拼搏,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也会接收到很多好的坏的话,人前要维持男人的形象,不能吐槽,但是晚上回到家,他们和自己的夫人之间说什么?就是说些生意上的事情,有时候自家生意上遇到重大决定时,男人也愿意问自己的夫人,而不是问外人,毕竟这世界上,能和你一心的,能希望你们家好的,只有你的夫人。这时候,你娶的也是个生意之家出来的夫人,两个人就会有共同话题,能达到琴瑟和鸣的幸福生活。但是,如果,你娶的是一个并不懂生意,空有美貌整日只知道吃穿打扮,喜欢你来哄着她的妻子,你想想,也许新婚时你会新鲜有新意,可是,日久了呢?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会不会累?会不会想找一个能说的在一起志同道合俗称解语花的女子来?你再往后想,到那时,你的府里,会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进来,到最后,你不止找不到你的解语花,还会因为女人太多应付不过来,把自己的身体搞垮!”
脸色说完,淡淡的看着刘禀连,继续道:“你想想我说的话,这一系列的后果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你娶的不是一个生意人家的姑娘而已。我想,你爹娘就是这么想的,而他们之所以不喜欢农村人,则是因为农村人大部分都是种田之人,根本不懂生意之道,更无法去把自家的女儿教育成一个知书达理,上懂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懂行商之道的全能女子,所以,他们宁可放弃在农村人里大海捞针给你找好的,直接给你把媳妇的对象圈划在生意之家里,又能达到亲家之间互相合作,利益最大化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凌沙一系列的话,说的在场之人目瞪口呆。
白宴冰一直紧绷着的脸色,在听到凌沙这一系列的话后,倒是缓和了不少,柔柔的看了凌沙一眼,低下头喝茶。
时傲合上自己惊讶的张开的嘴,崇拜的看着脸色,“干妹,干哥就佩服你这个脑子和这嘴上的功夫。”
话落,他又看向了此时有些呆呆的刘禀连,“禀连,干妹说的可对?”
姜云言此时也摸了摸鼻子,默默的看了赵姑娘一眼,他怎么突然间觉得凌沙姑娘说的那个后果,就是自己将来人生的每一步呢?不,不行,等表妹过门后,自己也要带着她一起做生意,她也是识字的,一定要让她懂一些,自己将来的生活绝对不能过成那个样子。
刘禀连慢慢的消化着凌沙这些话,默默的点了点头,“是,今日下午,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所以,你就不该来招惹我们家如意。”凌沙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刘禀连听了这话,慢慢的低下头,苦笑了一下,他也不想啊,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脑子里,总是会想起儿时还没进刘府前的家,见到那些农村的孩子,都会觉得看着很顺眼。加上如意漂亮,又是好友的妹妹,他就多关照了一下,结果相处了几次,就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她了。
这时饭菜上来,白宴冰让大家吃饭吧,众人没再说什么,都默默的吃起饭来。
刘禀连又想喝酒,被时傲抢下了,“你还想挨打啊?”
刘禀连只好默默的开始吃饭。
贵福楼隔壁,刘家主和刘夫人一直偷偷的听着这边说话,此时听到他们开始吃饭不说话了,两个人总算是放下心来了,还好,还好,这位世子爷没下死手。
“看来,那位世子妃不简单啊,竟然能猜到我们心里的想法,她真的是农村里的,是之前儿子送茶具那位?”刘家主皱着眉低声问自己夫人,难道自己以前真的错了?
“应该是了,你没听到时傲叫干妹吗?”刘夫人低声道。
“我们的饭也来了,先吃饭,看看后面的情况再说,回家好好问问儿子,如果他真的喜欢那白家的姑娘的话,不行我就亲自上门道歉,有了这么个事之后,我们如今想和这公主世子家没有关系也不可能了。你听出来没有,那位世子爷并没有说原谅儿子或者原谅我们家的话,我们不早早表个态,那位世子肯定会报复我们家的。”刘老爷毕竟在世上折腾了半辈子了,对于一些事,一些话,还是能听懂的,能听出人家话里含着什么意思。
刘夫人点了点头,“行,反正我们活了大半辈子,脸皮什么的,要不要都行,如果能为刘家避免一场祸事,不算什么。”
刘家主冲着自己夫人赞许的点了点头,两个人低头吃饭。
他们两间雅间中间有道雕花门,糊着纸,有那种要两桌雅间的顾客时,就会开了中间的门方便顾客两边走动。
白宴冰把刘禀连踢过去的那堵墙是另一边,而柳家主他们偷听的这边,那边如果不是故意低声说话,他们这边是能听到那边说什么的。
------题外话------
这章写的我好纠结,把妹夫教训的狠了,未来不好相处,教训的轻了,又解不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