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温泉庄子何素是不敢想的,她还有点理智,知道自家买不起。别处的应该能问问,就算远一点也没什么,买下来可以度假用呀,将来每年冬天就住在温泉庄子里,有钱人不都是这样过的嘛,在世界每个度假胜地都有一幢房子,这才是有钱人的生活呀。
跟很多人一样,只要心中有了想买的东西后,她能找上一堆理由说服自己这个东西的确是应该买的。
心动不如行动,很快她就找了相熟的中人一问,中人便提到了燕京倒有几处不错的温泉庄子最近要卖,还说现在燕京地价挺便宜。何素也没去想那里的地价为什么便宜,就觉得她捞便宜抄底的时候到了。
那里可是燕京呀,听说房价将来可贵可贵了,别说买了,一般人租都租不起。
她几乎把家里能动的钱都动了,还出手了一部分首饰,最后在燕京买了一个温泉庄子、两个普通的庄子、三间铺子和两间宅子。
到最后钱不凑手,她还真的把桔林给卖了,还让李植夫妇收拾好了去燕京打理庄子。刘福也被她的大手笔吓到了,暗想她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却又不好多问,说不定是主家将来要搬去燕京正提前置产呢。
魏氏也是等她卖了桔林才知道她竟然在买燕京的地产,跟何素不同,她从朱参议得来了的消息,知道吴王心中都城的首选并不是燕京,也不是金陵,而是济南。
吴王会想到济南,是为了威海卫,那里曾经有大乾唯一的水师。
他与水师将军俞广洋早年熟识,就是俞广洋的庶子带着他做海贸生意,让他大赚一笔不说,还让他发现海外的世界不是他以前所想的蛮荒之地,那边有许多胜过大乾许多的技术包括武器。他便是靠着这些、还有海外优秀的粮种,撑下了连年的征战。
海贸是块肥肉,这是不少人私下都知道的,原朝琅信重的钱家早年也盯上了这块肥肉,可惜俞广洋不是省油的灯,在双方几番争斗之后,钱家说动了原朝琅取消了水师,还将俞广洋派去西北。
俞广洋迫于家人在朝廷手中,只得答应,后来虽然在暗投吴王之后假死脱身,但是因被追杀,伤重不治而亡。现在俞家的当家人是跟吴王有过生意来往的庶子,可惜他在领军作战上没有天赋,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
吴王打算将来收拢俞广洋旧部重建水师,并建立海船队,把海贸收为国有。跟大乾的禁海政策不同,吴王准备发展海贸,这也只是他众多规划中小小的一步。
他从年少开始打理家业起,便开始考虑怎么提高商人的地位,明明商业跟生活息息相关,为何他们就会低人一等,就因为他们精明?他也在想如何让商业的好处惠及底层的百姓。
百姓太穷了,光靠地里的产出,他们只能得到温饱。可是这并不是商人的错,也不能算是朝廷的错,是整个社会走到了一个瓶颈。
他这么考虑着,也把他的种种设想放在他的地盘试过,其中有收获也有挫折,最大的挫折还是社会的桎梏,别说朝廷了,就是他的家人也不会赞同他的这些观念的。
他一直以为无法跳出的这些旧规,直到天灾人祸忽然朝着大乾扑来,让渐渐腐朽的大乾快速走向灭亡,他忽然发现这是一个机会,而他先前所做的一切,已经为他做了足够的准备。
他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商人得抓住那一点点机会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这是一种有趣的体验,他也不仅仅只想当一个商人,他想要做的事其实有许多。当然前路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可是他还是一步步走过来了。
未来,也许阻力有更大,世人轻商由来已久,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看不起行商之事。山东作为衍圣公的祖藉,当地文风浓厚、最重儒学,曾有书香门第的人家将家中硬是要从商的子侄赶出家族的事例,吴王想要定都济南并在将来发展商业,估计当地人都会上来骂一句,说不定还有人排队死谏。
想当初吴王刚称王时,就有不少酸秀才说他不忠不义,有一阵子金陵以北和金陵以南的学子分立两派,一派夸他一派骂他,好不热闹,偏他又不好说什么。
说起来,山东这地方也让吴王很头疼,此地很早以前就归吴王所有,每年闹灾荒都有山东。一年之中,当地学子消停了不骂他了,大概就是因为受灾城里没粮了,等领了救济粮,吃饱有力气了,他们便又开始继续骂。吴王曾换了几任官员都不管用,实在是衍圣公在当地影响太大,百姓都听他的。
剩下那一部分不听什么圣人言的,极有可能去当了饷马或水匪。
吴王虽有想要定都济南,但想到这些又有点犹豫,毕竟是都城,他总得多考虑考虑。
魏氏收到消息后,已经悄悄让人去济南买下不少铺子,哪怕将来转手卖出去也是好的。她正想找机会跟何素提一句呢,谁曾想何素竟然一声不吭就买了燕京大量的地产,她都不知说她什么好。
“你有没有想过买济南的房产,济南,挺不错的。”魏氏带儿子来何素家玩时,悄悄跟何素提点道。
“济南?”何素正把一碟点心推到魏氏面前,听她提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名时,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济南。”魏氏说着朝上指了指,再伸手拿了一块糕吃了起来。
这难道是上面要定济南为都城的意思?她历史没怎么学过,并没听说过济南当过京城,而且她对济南也不熟,以往也没往那边做过任务,会回大吃货国也是在欧洲的任务失败回来避风头的。
看来世面上假消息很多呀,何素暗想,也不好说什么,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消息,旁人劝是没有用的。
这话也特别适合在她自己身上。
不管是不是济南,在天下即将大定时买地总是不会亏的,只要买的地方不要太偏,一些日子过后那些地方总会涨起来的,就是有的涨得多,有的涨得少。
“你现在说也晚了,我没钱了。”何素直白地说,“马上连点心也要吃不起了。”
自家的桔林一卖,府里开始从外面买菜买鸡之后,何素才发现外面竟然连鸡也涨价了,早知道她就去乡下建个大一点的养鸡厂了,现在府里的菜色简单多了,连鸡也不能天天吃了。
“要不要借你一点?”魏氏主动问,她还是留着一些现钱的,总不能真把钱都砸在置产上。
“你就不怕我还不出?”
“你夫君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还用担心这个?”
何素知道魏氏是好意,却还是摇了摇头,说:“算了,日子能过就好了,发大财什么的,我也不想了。”
这就是把家里所有钱都花在投资上的人爱说的场面话,何素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笃定燕京会是京都,以后她买下的房子房价会翻好几倍。
魏氏却当她说的是真的,说实话,何素从没有表现出她对金钱的看重,当然世人对钱财都是有追求的,就像她也一样,不然她也不会让人悄悄去济南置地了,但也不会为了这个患得患失,把累积财富当成活着最大的追求。
人一旦有了地位权势,财富自然就来了,她一向是这样想。
不过朱府的财富,只有一小半是朱苟在当庄主时积累的,大部分还是魏氏的嫁妆,是魏家以前的忠仆找到了她,把府里藏起来的财物交给了她。
如果魏家还有其他后人在,这些财物她还是分给他们的,可是到现在为止,找上她的魏家人都是一些旁支远亲,都没有资格继承这笔财产。加上这些财物在她的经营下已经翻了几番,就是她现在本金部份还回去也没什么。
若是能让魏家再次强盛,她愿意付出财力,也愿意借用朱苟现在的地位推魏家一把,可惜魏家已经没落了。她当初刚来金陵时,这里的夫人们还会因为她是魏氏女高看她一眼,甚至觉得是朱苟高攀了她,现在哪个不是在说她运气好,落难时都能嫁得这样出色的郎君。
她当然是幸运的,多少她认得的高门小姐,或死于人祸,或远去西北,来金陵的几乎没有几人,也许有一些还留在燕京,成了普通人家的妇人。那样也是好的,能活着便是好的。
她难得偷闲,跟活得横冲直撞又平和自在的何素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带着铭哥儿回去了。
自从上次铭哥儿和小木头各自到对方家里住一夜后,两人的关系更好了。但凡家里多了一点好东西,铭哥儿就想带过来让小木头吃,让一向嫌弃儿子的朱苟都有点吃醋。
“他对他老子都没有这么孝顺。”
魏氏暗笑,还跟何素说了这事,却没有告诉两个孩子,免得他们发现他们眼中的严父是个孩子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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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号下午,编辑忽然说要上推,得万更~
没有存款的人万了四天,真的也是要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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