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中,披星戴月的女娮似乎是这人世间驰骋的谪仙,哀酒顾忌世俗,不顾及爱恨,为人一生,她是自由的。
而独黎柯旒二人不同,他们二人,羡慕女娮的自由,羡慕女娮的不羁,同时,也为女娮而担心。
他们是打心眼里为女娮而担心,因为女娮太过自由不羁了,人世间似乎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够牵制与她,这样才是真正的女娮。
然而,现在女娮变了。
当女娮嚷嚷着要嫁给那个殊野的时候,独黎柯旒二人心里实际上挺不是滋味的,独黎和女娮素来关系不错,如果女娮在家喝酒没人陪的话,倒是常常找他们兄弟二人来喝酒,所以这一来二去,关系也就熟了起来。
然而柯旒不同,柯旒是真的喜欢女娮,但是柯旒是一个有自知自明的人,他明确的知道,他绝对不是女娮口中的那一位脱俗之人。
所以当他们两个听闻了女娮要嫁人的消息之后,柯旒就算是再有自知自明,这该难过的话,总是要难过的,并且最重要的,是柯旒喜欢女娮,这喜欢的姑娘要出嫁了,哪有不难过的道理。
而柯旒一难过,独黎这个做弟弟的,这是要陪同柯旒一起难过一下,就算是给柯旒一点面子了。
不过,独黎也真的是有一点是难过的,那便是女娮如果嫁人了,她必然不会是昔日那个无所畏惧桀骜不驯的女娮了。
这不是独黎想要看到的,他虽然在感情上对女娮没有感觉,但是因为柯旒的原因,独黎还是想要看着女娮这样一路开开心心的骄傲下去。
女娮如果嫁人,或者说,女娮如果有了牵挂之人,那么她便不是昔日那个能够无所畏惧的女娮了,这一点,是独黎柯旒二人最难过的一点。
他们生命中的云雀,要落地了。
可是女娮却丝毫不这么认为,甚至女娮还觉得自我感觉挺好,毕竟一个姑娘一生只有两件大事,一件则是开心快活的逍遥一生,另外一件,便是嫁给一个能自己黄泉路上还会告诉你十世不离的人。
原本的女娮以为,自己的一生,估摸着是要逍遥一辈子了,这样感觉也挺好,自由自在,将来继承冽琰门,好把那个喜欢装白莲花的昲斋和那个总是暗地里使坏的叔父给撵出去,她老爹摆不下鞋底面子,但是她女娮是什么人啊?她要是耍起来脾气,自然是六亲不认的,有时候她老爹都得顺从她三分,更何况这样的一个叔父?这叔父有什么用?撵出去得了,她才不管世人如何看她呢。
对于女娮来说,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女魔头,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生活,怕是会有一些改变了。
因为女娮遇见了殊野,第一次见到殊野的时候,正是女娮的马车被劫匪用陷阱套住,自己还中了软筋散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女娮头脑清醒,可是却四肢无力,那一帮劫匪,个个蒙面,具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至今为止,女娮都没有一个头绪。
他们当时当着女娮面前说的话,实际上是丝毫没有透露出来他们身份信息哪怕半分,所以自然而然的,女娮便也猜测不到他们到底是谁,就连这些人是真的不认识自己只是贪财,还是这些人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目的是冽琰门,她女娮都没有分析出来哪怕一个所以然,所以当时的女娮,打心眼里慌了。
她从小到大遇见的生死时刻也不少,不过每一次女娮似乎都是有神佛保佑,总是能够逢凶化吉。
可是这逢凶化吉的前提,是自己的身边总是有冽琰门的人啊,这一次女娮是自己提前带着从其他堂口接回来的一些古玩,说是一些礼物,因为女娮对这种冽琰门其他堂口的聚会没有什么多大的心趣,便随便赶了一辆马车回来了,没成想,这路过一片山坡树林的时候,竟然百年难得一遇的给自己撞上了这种倒霉崔的事情。
那一刻,女娮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哪怕就是女娮喊破了嗓子也不可能会有天兵天将下临凡尘来救自己的。
自己这一次是否能够逢凶化吉,怕是得看老天爷给不给他面子了。
正当机智的女娮想着,自己如何才能够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这些人给哄骗的放了自己的时候,天兵天将,真的出现了。
没有错,这一位天兵天将,便是殊野。
当时的殊野也算碰巧了,他刚刚在这里迷路,因为听闻了这里有了些许声响他才过来的,过来之后,便看到了这样的一个“众多土匪欺负一个弱女子”的天理不容的场面。
殊野自然是一个喜欢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人,这个时候看到了那破碎成镂空状的马车上,坐着一个罗裙姑娘,姑娘发钗周正,眉眼如画,肤如凝脂,弱柳扶风,神色恐惧,可怜兮兮,一看就是那一种从未见过任何血雨腥风的大家闺秀在这里落难了,具体如何落难,又为什么是这一个姑娘一辆马车在这里,这殊野便不关心了,他关心的,只是自己应该去英雄救美。
远远看去,那姑娘眉眼低垂,泫然若泣,大概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惊吓,所以自然而然的,便怯生生的躲在那破碎的马车上一阵惊恐,并且那一副手指娇俏无力双腿恍若软舞的模样……,这样的姑娘,一般人怎么忍心看到这样的小姑娘被欺负?
所以,殊野便一个人二话不说,提着破决便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十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也不嫌传出去丢人”殊野说着,便一剑劈向了一个人的后背,那个人自然是躲闪不及,因为殊野说完了这段开场白之后,那剑身已经落在了那个人的后背上了。
冲了上去之后,殊野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这些看似容貌打扮和土匪没有区别的人,貌似个个都是练家子。
他们的出手并非那种野路子杂乱无章的打法,甚至在和他们交过手以后,殊野才感觉到,他们的武功,放眼江湖,也是不错的错在了。
就比方是刚刚被自己伤到了的那个人,他一开始是没躲过去,狠狠的吃了殊野的一剑,但是现在正式打起来的,他但是非常懂得配合的一直在对殊野下黑手,这一群人貌似也是平日里有过多种配合的存在,所以自然而然的,这个时候十几个围困他殊野一个人,倒是显得轻而易举。
自己被他们团团围住了,殊野便以为那个小姑娘会懂事的自己跑路,可是事实上,那个小姑娘仿佛还是沉静自己自己的人设之中,丝毫没有任何的动静。
其实实际上……,是女娮动不了,她要是能够动的了,她早就踩着周围的树枝一路离开这里了,就凭借女娮的轻功,虽然不是江湖第一,但是女娮好歹也是尽得冽琰门掌门的真传,这要是真的是玩命了逃跑起来,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追的上她的。
可惜,纵使女娮有这样的一身功夫,可是事实上,她却丝毫用不出来,原因很简单,因为软筋散。
这软筋散一般情况下,都是一个时辰之后人才会慢慢的恢复手脚的灵活,可是这一个时辰对于女娮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女娮估摸着,这半路蹦出来的人,能不能扛得到一个时辰之后。
就在女娮对殊野并不如何信任的时候,女娮忽然无意间看到了那刀光剑影你来我往之中的殊野,那一刻,女娮忽然恍神。
土匪模样的人,自然是打扮粗狂的,带着夸张的面罩,一个一个灰头土脸,仿佛就好像是野人一般,但是殊野不同,殊野一身锦衣华服,手中拿着一把熠熠生辉的长剑,斩杀飞舞之间,面容上带着些许挑唇的浅笑,甚是惹动斯人春心。
“看样子各位还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这既然是并非无名之辈,又为何乔装打扮如此劫持人家姑娘?要不是小爷我今日恰好路过,怕是你们几个便要将这姑娘藏尸荒野了吧?”殊野和几人过手几个回合之后,便退到距离马车挺近的地方,一甩手中剑花,接着如此说道。
那十几个土匪貌似也被殊野戳破了心思,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们几个便没有再说什么,所以只能两两对视一眼,随即准备下狠手了。
看到他们这样的表情,殊野心里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了心里准备,这些人恐怕是要和自己鱼死网破了,虽然他们身手是不错,但是他殊野可是一个高手了,如果殊野愿意和他们死磕的话这件事情的结果,还是说不准的。
“这位兄台,这乃是我们私人恩,还望兄台高抬贵手,将且离开吧”其中一个人似乎是看出来了他殊野并没有使出全力,所以为了他们的“大局”而言,那人便如此说道。
而殊野却似乎是有心不走,只见殊野走到了这马车旁边,然后一把将破决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然后笑了笑看着众人说道“小爷我今日,这手就是不抬了,你们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