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春风拂过,吹动了殊野的斗篷,杨花飒飒飞过,偶尔有几朵粘在斗篷上,黑色与白色的对比,在这姹紫嫣红的春天里,更是显得好看。
而殊野听完了头目的话,虽然看起来仅仅只是旁若无人的伏身去捏起斗篷上的一朵杨花,一副俨然只是沉迷于这春色之中的模样,可是谁又知道,此时此刻殊野的心里到底是有急躁,他在想自己应该应对,才能把自己的嫌疑甩的一干二净。
就在殊野一副快要看着杨花然后开始吟诗作对的时候,那个头目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殊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当然了,这个头目欲言又止和殊野有没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个头目愿意“放过”自己就万事大吉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头目俨然是一副要继续和自己说下去的模样,对于这一点,殊野寻思着,自己绝对不能够坐以待毙,所以立马就看着杨花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神经病一般的说道“纵使你春光一现,转瞬即逝,然而这寥寥青色,尔尔繁华,却不抵你浮萍一般潇洒自在,人生苦短,你也是白日一遭,这人何尝不如同你一般呢,说到底不管怎么样的活法,终归是白骨一把黄土一抷,他们凡尘俗世的人,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这样一番仿佛带着禅意的话,听的一旁草丛中的哀酒都一副不得不佩服的模样,这殊野看不出来啊,这平时看起来一副舞刀弄剑的江湖俏儿狼的模样,可是这要是忽然间咬文嚼字起来,倒也是厉害啊,这段时间内能说出这种不符合他年纪的话,也是戏精无疑了……。
当然了,这点绝对是要归功于平日里殊野假扮隐楼的人的“招摇撞骗”积累下来的经验,你就是现在让他殊野吟诗作对一首,他也是能够不带停顿的来一句“如许镜景繁花时,不待如冻良人痴”之类的伤春悲秋一般的诗词,这也是行走江湖的本事。
不过,这个头目显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如果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头目听到了殊野一副如此沉浸在春色中吟诗作对,就知道殊野大概是一个痴人差不多了,毕竟隐楼的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这个人穿着斗篷蒙着面,孤身一人在这皇家猎场拿着一簇杨花望穿秋水的模样,不资道的人还以为殊野死了媳妇呢,而这媳妇估摸着就叫杨花之类的,具体是牛杨花还是杨镜花抑或者是花烟杨之类的,这就不是头目他们需要知道的东西了。
大概猜测出来了这些东西之后,头目怎么说都应该会萌生一种“这个人怕不是一个傻子来来来我们大家孤立他”的心态才对,然后知道从殊野这里估摸着问不出来什么,接着就可以带人离开了。
可是!现在的局面!完全没有按照殊野的想法进展下去,头目还是一副微微抬眼的模样看着殊野,一副“期待”还带着些许“恐吓”意味的神色,这要是对着哪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看上两眼,估摸着人家小姑娘能哭上八条大街去找自己的爹爹。
虽然吧,殊野并非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人,说一句不怕人笑话的话,殊野也算是参加过江湖百宴的人,虽然那一次的江湖百宴,是殊野跟着小慑山庄的庄主前去的,但是!怎么说人家殊野也是去过的啊。
再说了,殊野也不是什么小姑娘,这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害怕头目的表情害怕到哭的境界,所以说,殊野这个时候,不管怎么说都是能够扛得住的。
但是问题来了,现在头目是用气氛压迫自己,那么接下来呢?他会如此逼迫自己?别是这个头目还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铁骨铮铮的糙汉子哈,认为得罪了隐楼没什么关系,反正自己那么多人,大家一起围剿,分分钟就杀了他啊。
介于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可能存在,并且在殊野假扮隐楼的人这么多次的经验来看,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也还是挺高的,所以自然而然的,殊野便立马改变了自己作战计划。
既然头目俨然一副要把自己给逼的无路可退的模样,那么殊野也就丝毫不客气的接了这样的一个套路,随即就笑了笑继续一副沉醉什么迷人的回忆一般你说道“你们说的豆绿色宫袍的姑娘,我倒是真的应该见过”。
“恳请阁下告知”头目一听殊野开始准备说了,所以立马便又笑了笑说道“尔等必定感恩戴德”。
这个头目已经将话说的很软了,而且这姿态,也是足够尊敬,虽然殊野不知道头目的心理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殊野却寻思着,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要把这个戏给演好的。
“我今日着实是在这林场美景之中遇见了一个姑娘,或者说,是一只妖”殊野说出“妖”这个字的时候,那表情真的是超级到位的笑了笑,这一笑,并非是如同殊野平日里的那种霁月郎星的笑容,而是一种带着些许诡异感的笑容。
当然了,殊野脸上是蒙着面的,所以头目根本不可能看见殊野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这人的笑意是可以通过眼底传达出来的,殊野便是很好的把控了这个笑容到眼底,所以看的头目竟然有点不寒而栗。
对于头目来说,这样一个原本就有点神经质,并且还神经兮兮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头目怎么说都是要警惕一番的。
介于这一点,哀酒真的是非常的佩服殊野的,这殊野简直就是活出了一副千人千面的模样,什么风格的角色似乎都能够信手拈来一般的,驾驭起来似乎丝毫没有难度。
“一只妖?此话从何说起?”头目一听这句话,眉毛立马皱在了一起,妖怪?这皇家猎场是邪乎,有些事情头目也都知道,可是这妖怪一说,未免有点太过牵强了真的。
皇家猎场千百年来是出过不少邪乎的事情,但是具体所有的原因,都是因为这皇家猎场里塔碑之后的千珏眼,这千珏眼的秘密,十二楼自然是知晓的。
只是,问题来了,有千珏眼在,这里哪里又可能会来什么妖怪?
要知道,这千珏眼,可以说是聚齐了世间绝对的恶一般的地方,有什么妖怪,能够忍得住千珏眼的煞气?然后在这里游荡?
忽然间,头目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一直在向殊野询问的,是是否殊野见过一个一身玄衣的美貌公子,和一个身穿豆绿色宫袍的姑娘,或者说,是身穿豆绿色宫袍然后披着这样一个披风的姑娘。
而现在殊野是不是告诉了头目他遇见了一个姑娘?并且说这个姑娘是妖怪?
忽然,头目把所有的事情在脑海里面过滤了一下,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情。
没错,这个豆绿色宫袍的姑娘,实在是太过有问题。
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鵺灼的马车里面,会出现一个姑娘,并且这个姑娘貌似还挺不一般,之前追那个姑娘的两个人,可是把剑都丢了,并且回来可谓是一直在重复那个姑娘不简单,她的手可以甩出红线,这个红线如同游蛇一般,灵活多变,并且威力无穷,这根本不是江湖上那些使用绣花针的人的东西,绣花针毕竟是针和红线,这个红线是死的,是不会动的,这种红线要么是利用银针的力量甩出去,然后再做一些攻击和束缚住再高端一点,就是借用内力控制红线的走向和活动,和他们所描述的那个姑娘所使用的招数有些类似。
但是,那些人又说了,这个姑娘用的东西,看似是红线,实际上并不是红线,他们两个在受到攻击的时候,可以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姑娘甩出来的红线,是液体。
没错,在裹住了他们手中长剑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是非常认真的看到了那长剑之上到底攀附的是什么,并且最重要的,那液体,明显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毕竟这长剑被那个姑娘的红线给控制住了,他们的第一反应也就是下意识,就是将手中的长剑猛然一个反转,可是事实上,这反转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除了这长剑有那么一瞬间和自己有了一个近距离接触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因为他们两个大男人,明显是控制不住了这红线和他们争夺的威力,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两个人也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采取的方法也就是壁虎断尾的方法,丢下手中长剑,立马就扭头狂奔逃命,这个姑娘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虽然她说自己是半路上的马车,可是那两个人根本就把这一茬事给忘了,整个脑海里面就只剩下“这个姑娘莫不是一个妖怪”的想法,并且后来他们两个传达消息的时候,也是用了这样的一个说辞,那就是,这个人好厉害,她会妖法,她是妖怪。
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就差成为一个傻子一般的人了,对于这两个人的反应,头目也是能够明确的知道,他们不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