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哀酒看着醒来的鵺灼,随即开口说道。
在这样一句似乎是国际惯例一般的话说完了之后,哀酒立马接着说道“这些人准备暗杀你,被我干掉了”。
一句话,干净利落,不带任何感情。
仿佛鵺灼就是在说“我的衣服脏了,待会我换一件”一般的随意自然,根本不像是一个杀了很多人之后应该有的模样。
随着哀酒的话,鵺灼微微侧头看了看,他忽然发现,自己看向远处的时候,自己的视线是模糊的。
虽然是模糊的,但是鵺灼依旧是看清楚了地上的尸体碎块,看头颅,应该是有十几个高帽子,看尸体碎块的模样,似乎是哀酒的惯用手法。
看着这个距离,鵺灼的心里立马就猜测到了,自己晕倒了,然后上了楼,这十几个人一定是在围杀自己,然后哀酒迫不得已,情急之下出手,接着……,他们就死了。
随即,鵺灼看向了哀酒,她说过,她每一次同缚红线杀人,都是会有代价的,反噬的痛苦极度的折磨人,杀人越多,反噬越大……,她杀了这么多人,应该会很难过吧。
“你的眼睛在流血,怎么样,你能够看的清楚我么?”哀酒意识到了鵺灼一直在盯着自己,随即就看着鵺灼的眼睛,然后注视着说道。
鵺灼怔了怔,随即就说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哀酒立马回答了鵺灼,虽然哀酒实际上是想回一句“我看到了一张盛世美颜的脸”,可是哀酒忍住了,她寻思着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严肃一点,毕竟鵺灼都快瞎了。
“你把手给我”鵺灼依旧是躺在床上看着哀酒,面无表情,眼神里d也看不出来任何的神色,随即说道。
虽然对鵺灼的要求有点不明所以,但是哀酒依旧是听了鵺灼的话,随即将自己的双手给伸了出去。
看着哀酒的双手,沾满血液的双手,她的手似乎被擦拭过,但是还是能够看到丝丝缕缕的鲜血,斑驳陆离的干在哀酒的手上,她的手指很细,很漂亮,像是古画上的仙姝之手,但是,却布满了死亡的赤红色纹路。
鵺灼抬起自己的手,然后握住了哀酒的手,在哀酒不明所以的目光之中,将哀酒的手给递到了自己的薄唇旁边,接着,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你属狗的啊还咬人!”哀酒一边嚷嚷着一边准备抽回自己的手,哀酒实际上是一个奇怪的人,她对这种绵延不断的小疼痛,实际上没有多少的承受能力,相反,对于刀枪剑戟的伤害,哀酒却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境界,这种忍耐,是经年累月的反噬换来的。
而这种小疼痛,却因为哀酒尝试的比较少,尤其是这种钝器造成的疼痛,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哀酒便猛然间有些刺痛。
可是,鵺灼没有回答她。
鵺灼就这样紧紧握着哀酒的手,几乎都将哀酒的手腕给捏红了,但,他还是没有放手。
握着哀酒的手,鵺灼缓缓的将她的手给拿到自己的眼睛上,接着哀酒手指上的鲜血便滴在了鵺灼的眼睛里,一左一右,正好两滴。
温热的红色液体进入到了眼睛里之后,鵺灼便放开了哀酒的手,抽回了自己手的哀酒自然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随即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鵺灼怎么了?狂犬病犯了还是中二病犯了?或者是……。
哀酒大概明白了。
“你的血,有治疗我旧疾的作用”鵺灼慢慢的睁开眼睛,一边睁开眼睛一边如此的说道,语气可以说是非常的平静,已经可以说是平静到没有任何的感情了。
这不是鵺灼平日里和自己说话的感觉。
而正当哀酒因为这个而疑惑的时候,鵺灼又继续用这一种冷淡的语气说道“我之所以将你带回来这里,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因为你的血,对我有用,你对我有利用价值,这才是你存在的意义”。
啊嘞?鵺灼拿回自己的剧本了?
这一番话说的,哀酒忽然想起来了李泽言……。
“我知道啊”回神过来的哀酒,对鵺灼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的惊讶,只是一边揉着伤口已经愈合手,一边恍若理所当然一般的如此回答了鵺灼。
一瞬间,鵺灼又怔了怔。
他没有想到,哀酒知道。
而实际上,哀酒也是刚刚知道,刚刚鵺灼迫使自己放血,这不明摆着的事情么?若不是因为之前鵺灼知道,哀酒的血对自己有用,这个时候鵺灼也不可能如此轻车熟路的利用自己的血啊,所以,一来二去,哀酒又不是傻,分分钟也就明白过来了。
可是,鵺灼不知道哀酒实际上是刚刚知道。
鵺灼以为哀酒早就知道了,随即便怔了怔,然后看着哀酒,眼神中,似乎带着许多猜测和耐人寻味。
因为鵺灼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哀酒了。
这个哀酒,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能够如此的处之淡然?似乎是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哀酒的算计之中,鵺灼感觉自己,在哀酒的眼里,仿佛是有一种一丝不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鵺灼很不舒服。
有点别扭的不舒服。
而哀酒呢,她只是察觉到了鵺灼的一丝奇怪,但是却没有太过放在心上,随即便继续说道“我如果不是对你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你也不可能留我在身边,我可不以为你是因为我的脸而决定留我在身边的”。
哀酒说罢之后,便放下了自己的手,接着又说道“你对我有利用价值,我对于亦然,你不觉得,这是最佳的搭档么?世界上最无坚不摧的,便是短时间内的利益关系,我们两个,恰好便是这一个短时间的利益伙伴”。
当这样的一番话落在了鵺灼的耳朵里的时候,鵺灼的神色忽然又复杂了几分,哀酒以为鵺灼不信自己的话,所以紧接着又说道“你看我干什么?对,我是喜欢你的脸,但是我也实不相瞒,若不是因为你能够庇护于我,我也不是一个小姑娘了,不能够和小囹别院门口的那些豆蔻少女们比,因为你的一张脸,而奋不顾身不考虑自己的生死存亡,而你之所以留下我,虽然有对我的救命之恩,但是更多的,是你考虑到了,实际上我可能对你有更多的救命之恩,你对我有算计,我对你有需求,两相合二为一,一笔好买卖”。
“哀酒”正当哀酒和鵺灼一本正经有条有理的分析着这一切的时候,鵺灼忽然很奇怪的叫了哀酒的名字。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忽然在这种情况下,叫了你的名字,那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情。
就好像是快下课了,班主任忽然叫了你的名字,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这种情况之下,哀酒立马便郑重了起来。
而鵺灼也没有辜负哀酒对他的郑重,因为鵺灼#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鵺灼说道“你知道兔死狗烹么”。
“知道”哀酒当然知道,只是哀酒不知道,鵺灼这个时候忽然说这样的问题,是为了什么。
“我和挞拔皇后的关系,你应该知道,你不怕我出卖你?”鵺灼这一次醒来之后,似乎智商一瞬间上纲上线了,他终于玩个哀酒就这个问题讨价还价了么?
而哀酒作为一个商人,自然是知道不能够将对方的信任当作自己谈判的筹码,随即便笑了笑,恍若随口一说一般的说道“在你出卖我之前,我会先送你去三途河里划划船”。
听闻了她的话,鵺灼忽然低声笑了笑,只是这个笑意让哀酒有些看不透,是嘲笑?还是玩味的笑容?哀酒不明白,她忽然有一种感觉,她感觉自己就在刚刚的一瞬间里,忽然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他在哀酒的眼前,一刹那便蒙上了一层浓重的迷雾,让他便的虚无缥缈,让人看不真切。
“你说利益是最稳固的关系,但是利益会消失,这一段关系总会有结束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鵺灼之所以问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实际上是鵺灼的心里有一个奇怪的感觉在作怪。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一开始的时候,哀酒说,要给阿奎纳让一个床位,鵺灼的心里,便忽然有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情绪开始翻涌,那个时候鵺灼还不是很能够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异常,自己便忽然旧疾复发,并且突然晕了过去,等到醒来之后,看到为了保护自己不惜反噬代价的哀酒,鵺灼的心里更加的复杂了。
那一刻,别扭的鵺灼咬破了哀酒的手,告诉了哀酒自己留下哀酒的目的仅仅是因为哀酒对自己有利用价值,但是鵺灼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错愕表情。
哀酒似乎就是这样一个波澜不惊的人,她似乎能够冷眼看待一切,抛弃所有的个人情感去计算一切,她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利益”两个字,感情这种东西,似乎并不在哀酒的身上,有过任何存在的痕迹。
他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个哀酒,到底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