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渐暗,她进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换了这一身呼呼啦啦的披风长裙,穿上平时的束袖长衫。
此时姬璃雪也刚刚从宫中回来,被太后训了半天,姬璃雪只觉得头晕目眩,比出征打仗还累。她穿着长裙,头上还插着钗头梳着云鬓,坐在书房中闭目养神。
“姐姐自从归来之后,越来越有女人味了!”青岚从外面接过丫头刚刚沏好要端给姬璃雪的茶,边往姬璃雪身边走边说道。
姬璃雪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头,“青岚倒是越来越喜欢耍嘴皮子了!”然后微微的坐直身子,向青岚招手。
“姐姐今天又被训话了?”青岚放下茶杯茶壶斟满之后坐到她的身边。
姬璃雪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落寞,然后平静的点点头,“不管这些了,今天见到文苑姐了没?”
“嗯,我正要说这事。”青岚立刻将怀中的布袋掏出来,交给姬璃雪,“文苑姐姐说她还好,让你不要担心。”
“嗯!”姬璃雪将布袋在手中,扯开口,从里面拿出白色绢帕看了起来,青岚见她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等她读完将绢帕放下才开口,“姐姐,到底…”
“勤硕亲王可能想至我于死地!”姬璃雪缓缓站起身,走到藏书架子前,从架子上拿下一封尘封已久的信。“事情,复杂了…”
许久之前,先帝还没有继位的时候,太祖当政,太祖子孙运薄,生的七个儿子大多在幼时就夭折了,仅有两个长到二十岁,其一是先帝,另一个是当时的太子。太子从小聪明稳重,文武双全,且一表人才,当时太祖甚是满意,心想太子当了皇帝之后,定会将国事处理的妥妥当当,所以在自己身体日渐衰弱的时候就拟好了诏书。
只是太祖和满朝文武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诏书拟好的第二个月,太子于猎场中意外坠马身亡。全国孝丧,太祖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羸弱的身体扛不住巨大的丧子之痛,太祖卧床不起。
太子没了,能延续皇位的就只有资质平平,甚至性格懦弱不堪的六皇子仲贤,太祖曾在病床上找皇后商议,若是传位给六皇子,就怕他挑不起这个重担,池阳开国几十年,基业不稳,不如将皇位传给皇侄仲冕,可保池家江山。
当时的皇后与太祖共定天下,夫妻感情称得上是琴瑟和鸣,如今听了太祖的话,皇后哭诉道,“池阳天下是你我二人打下的,怎么能将皇位传给外人?仲贤看似资质平常,只因还小,我可以辅导他,不然江山就会慢慢成为别人的。”太祖也不想将辛苦打下的江山让给别人,哪怕是同姓家族的侄子。只是这件事情居然不胫而走,并让勤硕亲王池仲冕记在心里。
这就是一切的起因,后来太祖撒手人寰,先帝继位,虽然先帝没有齐家治国的雷霆手段,但一路打江山的老臣老将都忠心耿耿,用心辅佐,池阳国势也是日渐兴盛。但好景不长,炜妃进宫之后,先帝日渐沉迷歌舞美色,对朝政渐渐冷淡。朝中上下人心开始涣散,太后只能召回边陲镇压的姬家军。
姬满回朝之后,助太后除炜妃,平朝中怨愤。先帝回归朝政之后,太后薨殁,国势更加不稳,先帝前堆后掩,加上姬家军五十万大军的震慑,朝中内外还算平和。姬满几次上表先帝,让他彻查朝中权臣,但都被先帝压下,当时国内形势只是稍稳,而平静的表面下藏着的暗涌令先帝没有胆量揭露。
后来姬满又被调到边陲御敌,内忧外患共起,池阳空前贫乏,先帝开始兢兢业业起来,恪守坚持了五载有余。
姬璃雪将信件连同那个布袋中的绢帕一起交给青岚,青岚看完花容失色,她太震惊了,这些国家机密,就算都系在两封手稿之中。
姬璃雪拿的那封信是她父亲一直留在姬家祠堂里的,是她父亲的亲笔,上书朝中权臣的罪状,只是没有父亲的署名,她知道这封信,父亲必然还没有送出,或许是还没来得及送出…
“亲王家中一定还藏有当时与西伐私通的密信。可惜文苑姐姐现在还没有找到。”姬璃雪叹息,这个秘密她一直压着没有交给池水扬,她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本意到底是什么,她曾经听母亲讲过关于先帝的性情,也听过关于炜妃的一系列事件。她觉得有可能是因为勤硕亲王虽有反心,却无着实的证据父亲也不便轻举妄动。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那些东西还能留着吗?或许早就烧掉了。”青岚又打开绢帕,仔细读起来,突然她大叫一声,吃惊的道,“文苑姐姐说王府跟北轩有往来?”她瞪大眼睛看着姬璃雪,似乎不太相信。
“嗯。”姬璃雪点点头,“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北轩是夫人的娘家。论起关系,咱们可比亲王更近,难道他不怕我们知道风声?”青岚说着却又失去了自信,“如果没有文苑姐姐,可能咱们到现在也不知道亲王和北轩有往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