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走!”姬璃雪摇摇头。她微微侧过身,眼神向树林深处望过去,直立挺拔的杉树一株株排过去一望无际,林中弥漫着一股醉人的松香,这种树耐腐防蛀,就算被断了首脚用于屋梁之上,也是能持久百年。
“为什么?”于哲见她表情甚是坚决,似乎很难动摇。
姬璃雪静默了一会,稳了稳心神,坚定的道“我要留在他的身边!”此话一出,于哲目瞪口呆,姬璃雪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以为她的心中,只有姬家,而她的出生就是为了能将姬家振兴,不至没落。而她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感情,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与自己感情一句相关的话…
于哲心中就像被人泼了一桶冰水,因冻伤而抽搐,却不能一下致死。这种感觉他太讨厌了。“她从来都不属于你!”连言的话终于如逆耳的忠言一般回响起来,原来,这段感情中最不自知的就是自己…
“于哲,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走,请原谅璃雪的自私。”姬璃雪突然跪在于哲面前,低下头。呆滞的于哲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却说不出一句话。二人在林间静默的站了许久,于哲终于开口了。
“他…真的值得你如此?”于哲脸上的表情寥寥,语气也似乎并不是疑问。
姬璃雪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不忍看他,只是低头颔首,咬着嘴唇。
“哈哈!枉我于哲自认一世聪明,竟然连这点都没看出来。”于哲突然笑了,但笑中难掩眼神中的绝望与无奈。“既然是璃雪你的选择,那我…”于哲的笑容凝结在嘴边,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于哲,我不能没有他…”姬璃雪的眼泪已经在脸上施虐,她带着哭腔想再说下去,却被于哲抬手制止,于哲微微的晃头,示意她不必再说。姬璃雪也不再多言,只是在一旁泪流不止。
于哲想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但刚刚抬起手,却迟疑的又放了下去,“璃雪你别再哭了,我懂了。”他怎么能不懂,原来这么多年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她不是羞于言说自己内心的感情,而是对自己…根本有的只是幼时习以为常的亲情而已…
“于哲…”姬璃雪再次抬起头来,原本她不敢看于哲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把他伤了,只求他能早日释怀。但此刻她再看于哲,却发现于哲脸上的却是淡淡的苦笑。
“于哲不才,没有福气陪在你身边…不过璃雪已经长大了,能够真正的正视自己,敢爱敢恨,让人佩服。”他手插进怀里,拿出一个淡青色的绢帕,递了过来。“驰骋沙场的兵马大元帅,此刻却在林间哭鼻子,你不怕被低下的将士看到?”
姬璃雪眼神微微有些惊讶,伸手接过绢帕,拭了拭自己的双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既然璃雪你心意已定,我也不便多留,午时之前还要进京,你快些回去做准备吧!免得迟延了将士们和…找不到你,该着急了。”于哲始终保持着嘴角微翘,姬璃雪心里也不是滋味,若是他能在吼自己,甚至是揍自己一顿,也许自己心里能舒服点…
“于哲,你…我们一同回去吧!”姬璃雪将绢帕再次递换给于哲。
于哲依然微笑,他摇了摇头,“军中此时应该已经在拔营准备启程,一同回去的话必会有话传到陛下耳朵里,到时候他又要怀疑我居心不良,觊觎他的东西…人…”于哲说完觉得自己措辞有些不当…
姬璃雪听于哲说自己是池水扬的人,脸上早就羞红了,赶紧别过头去,“那我先回去了,虽然林间清幽宁静,但你也不要停留太久,免得跟不上大部队!”姬璃雪嘱咐道,之后绕过前面巨大的杉树,奔林外走去。
望着越来越远的姬璃雪,于哲的笑意也渐渐凝滞了。他提起拳头一下锤到身旁的杉树上,杉树轻轻的抖动,无数针叶从冠上落下,于哲将带着血迹的拳头收了回来,双手向后一背,像林间走去…
姬璃雪回到馆驿中,下人告诉她此前池水扬来找过她,她不知所谓何事,所以赶紧收拾一下,换上戎装,将出行之前的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来池水扬的寝殿找他。
“璃雪!你可算出现了,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池水扬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春风般的微笑。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吧…每次看到他之后就会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所遇到的狼狈凶险,都已经过去,再也不会发生,因为他,能够令自己如此的安心。
姬璃雪没有说话,只笑笑,池水扬没有追问,只是一手拉过她来到桌案前坐好,眼神里还充满着看似很神秘的期待似的…姬璃雪知道他定是心中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你想干什么…”姬璃雪斜眼瞪着他,好像再看什么坏掉的东西…
“璃雪你看你,朕还能把你吃了不成!”池水扬故意又往前凑了凑,神秘兮兮的说道。“运都来人了!”
“运都来人不是很正常么?必是知道陛下凯旋归来,早早的出来迎接!”姬璃雪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自从胜利归来,所经的大小城池关隘得到消息之后,早早的百里相迎,何况他们昨日已经到了运来关,今日京城派人来迎也算不早了。
“哎~不是。”池水扬一听,摇了摇头,“朕怕你太累,不想受那繁琐的仪式,所以特意告诉他们不准来迎。”
姬璃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也没有答言,只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太后派人来,让朕快些带你回去,她说要见见你。”池水扬说完之后,头向上扬了一下,然后又低下,两眼睁得老大看着姬璃雪,脸上满是期待。
这句话看似平常,却又非比寻常。太后可不是谁都相见的,而且池水扬的表现和语气都透露着同一个讯息——太后是想将姬璃雪纳入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