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将女谋凰 > 一往而深全文阅读

“璃雪,你不必这么说…”他看起来有些头痛。“朕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封你为后。而这跟璃雪的战功与太后的祈愿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朕此生不能没有你在身边。”

他总是能在平常间就把让姬璃雪内心震撼的话娓娓道来。

“朕也对璃雪的行为没有半点不满,璃雪的胸怀大志和不拘小节都是朕所欣赏的,只是…”他突然握紧拳头“那对不解风情的白氏兄弟,看朕回到京城怎么收拾他们…”

原来,池水扬到了昭城之后,本想与许久不见的姬璃雪好好谈谈心,叙叙离别之苦,怎奈白泽就像守尸一样寸步不离姬璃雪身边,他哪能不气,这白泽虽然在领兵打仗上睿智过人,可到了感情上却丝毫不通,自己委婉的相劝,他竟然一点都不明白,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姬璃雪也并不赶他出去,好好的一场久别重逢就这么被破坏了,所以他才气的甩袖而去。

看他愤愤的样子,姬璃雪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他计较的是这个…那自己真的是爱莫能助了,两兄弟的性情既是如此。

穿过两峰的峡谷,前面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野,枯草灰茫茫的在风中打颤。远处的天空也是底压压的深灰,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下起雪一样。

于哲在大队人马之中,随着大军的步伐控制着战马的速度。

“于哲!怎么行的这么慢?随我到阵仗前面去领队吧!”只见白清在前方不远处一手拽着缰绳,一手冲自己招手,而说话间,由于白清向后他向前,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我的方向感也不是很好,甚至已经辨不出云城的方向!”于哲冲他微笑着摇摇头,同时眼睛又瞄了一眼前方不到十丈远的马车。

“有方向官儿拿着司南,不会走错的,只是我一个人在队前太过无聊了。”行军跟着大将走,而大将跟着司南走,才能保证行军方向不会出错。

“适才我看陛下元帅同你一起,怎么这会儿就剩你自己了?”于哲不免责备自己为何明知故问,难道非要至自己于此种田地不成?

“别提了,陛下伤口发炎,元帅陪他同去乘马车了。本来我去叫冷寒的,但谁知道白泽非拉着冷寒到前面去探路。”白清一提到白泽,心里就生气,这个弟弟一直跟自己唱反调,一点都不遵兄长之意。

于哲此刻根本听不进白清愤愤的在说什么,他眼睛依然看似无意识的盯着远方,眼神中也不知是愁死还是哀怨,只是没有一丝的神气。

白清见自己说了半天,于哲竟然没搭理他,他顺着于哲眼神的方向往前看,只有长长的行军队伍和苍茫的天色。这于哲到底怎么了?难道是思念家乡?“于哲…于哲?”他大声叫到,希望自己的声音能把于哲从悲思中解救出来。

“哦?”于哲经他一叫,果然缓过神来。“我本无职无责,走在阵仗之前,不太合适!”

白清心中不悦,于哲并不是这么锱铢计较的人啊,为何说出这样看似有些居功自傲的哀怨话来?他本想一句话怼回去,刚要开口,却发现于哲皱着眉头,表情有些痛苦。

“于哲,你的脸色不对,莫不是你的旧伤也发作了?”白清看向于哲的胸膛,于哲曾经与西伐的左涂夜里搏斗,受过很重的伤。

“嗯!虽然已经愈合,但阴天的时候就会再次发作刺痛。”除了阴天之外,心中郁结也会使旧伤复发,只是这个原因于哲并不想告诉白清。

“那好吧,你谨慎慢行,莫要过于疲累。”白清拨转马头,想队伍前方奔去。

白清是个性情中人,但也不是全无脑筋,他见于哲如此,想他必是有什么忧心之事,自己也不便再扰,免得找不痛快。

但白清可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哪能受得了自己一个人领队,回到队伍前方之后,跟着司南官聊了起来。

“将军!虽才过了正午却没有太阳,看这天色可是有降雨的可能!”司南官执着司南,指着天边黑压压的云彩对白清说道。所谓白天观日,夜观星斗,若是遇到阴天雾天就要利用手中的司南进行方向辨别。而且司南官不只要把握行军的方向,还得时刻注意着天色,保证行军不会遇到雨天和沙暴天。

“哎呀,确是如此,不过这阴沉沉的也有一阵子了,却迟迟不下雨,许是不会有什么要紧吧?”白清看着远处,心想不知白泽与冷寒何时才能回来。

“将军此言差矣,若是真的下了,大军就要在泥泞中扎营了。”若是在雨中扎营,那么将士们就得睡在潮湿的帐篷之中,若是提前扎营,在帐门口挖沟,雨水也不会流入帐中,才能保证将士们睡的安心。

白清一想,点了点头。“如此,我便去请示陛下,是否提前扎营,你先行带队。”吩咐完之后白清拨转马头,向池水扬所在的马车而来。

第350章夜论

“陛下,元帅!天将降雨,是否在前方安营下寨?”白清的声音在马车外不远处响起。

车中的池水扬和姬璃雪对望一眼,分别将自己身侧的车帘掀开向远处眺望。而后姬璃雪向池水扬点了点头。

“前方扎营。”池水扬将车帘再度掀起之后对白清说道。

白清领了命令又回到队伍前面,这时他见白泽冷寒远远的策马而归。

“天将降雨,前方二里处空地适合扎营,我去回报陛下!”冷寒见了白清,稍稍勒了一下缰绳说道,正欲再次催马前行却被白清拦住。

“陛下已经吩咐前方扎营,你不必再问了。”白清道。

冷寒见白清说话语气幽幽的,也不搞言笑,不知道他是不是冲撞到了什么…

“白清?你哪根神经过敏了吧?”冷寒调侃他道。

白清瞟了他一眼,也不吭声。只自顾自的向前行着,冷寒见他如此,自己也再不便多说,跟着大队人马同时向前。待到达二里外的平坦草野处,勒令三军停止前行,安营下寨。

“白清,我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我们去探路没带上你?”冷寒玩笑着推了白清一把。

入夜之后,冷寒、白泽、白清三人在营中的空地中点燃一堆篝火,坐在干草铺着的地上谈心。

“这雨也没下成,还耽误了两个时辰的行军。哎!”冷寒见白清也不回答自己,只能又找话题出来。

“冷寒,若是我去向陛下给于哲请功,你觉得怎么样?”白清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来。他以为于哲今日郁郁寡欢可能是由于自己在西伐营中卧底,立了大功,但却并无半点功勋赏赐给他,所以才心中郁结。

“何出此言?于哲跟你说了什么?”根据白清的情绪变化,冷寒此前已经猜到可能与于哲有关,但于哲这人,说是同军出征,却总给人一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感觉。他的功劳,陛下肯定心中有数,之所以没有论功行赏,恐怕要么只是时间问题,要么就是他自己并不接受赐封罢了。

冷寒对云城之事知之甚少,他只知道于哲是云城少主,那云城也是一方封地,若是于哲世袭爵位,好歹也是个封地之王。所以可能对朝中的赏赐并不看重吧。

“倒是没有,不过他今天说了自己身无寸职,似是有些情绪不好。”白清用树枝向篝火中拨了一拨,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差点烧到白泽,白泽慌忙收回自己正在烤火的手,怒视着白清。白清见了白泽狼狈的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此前脸上的阴霾也随之而扫。

“既然于哲自己不争,那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冷寒的话说的很轻,军中尚未熄营,营中尚且人来人往的。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多此一举,我白清向来为朋友两肋插刀,他不争必是不好邀功,我以旁人角度去说,也许好些…”白清这句开始的时候声音很高,但越往后声音越小,似乎很没自信。于哲真拿他白清当朋友么…他有些不确定了。

“也不尽然,于哲是元帅带来的,他的功勋,元帅最清楚不过,而陛下面前最有发言权的人是谁?”于哲当初从云城就一直跟随姬璃雪来到前线,这些冷寒都知晓,以至于于哲与姬璃雪曾是婚约者的事情他也有些耳闻。表面上看冷寒似乎与白氏兄弟一样,只是围着池水扬转的心腹,但实际上冷寒的眼线却多的令人吃惊。军中凭空出现一个云城少主,难道自己能不为所动?不管他是元帅的心腹还是封地的继承人,冷寒看得出来,于哲从来不是池水扬一伙。

“自然是元帅,这还用问?”白清本以为冷寒会直接说出来,没想到他还多此一举的问自己,所以他以不屑的眼神回敬了过来。

“诚然,若是于哲的功勋可以昭示,那元帅为何不为他请功呢?”冷寒也毫不示弱的以**的眨眼回应他。白清做了个恶心的表情。但他心里明白,冷寒一直是个能够调节大家情绪的老好人。

“难道是陛下不准?”白清有些吃惊!陛下从来不是吝啬和嫉贤妒能的人,怎么会压着人家的功勋不赏。

“你想多了!人家于哲可是云城少主,世袭云城储位,待云城王百年之后,他便可以接任,你以为他会稀罕朝廷给的什么官职?”

在池阳朝中,冷寒为左将军,田野为右将军,姬家和白家分别为前后将军。姬璃雪继承老将军姬满的位置,已经坐上前将军之位,但白泽白清则因为白老将军尚在所以二人仅为中郎将。冷寒说话的意思却是与职位无关,但白清听着有些别扭。

“什么少不少主的,云城边陲小郡,呆在那种敌方又有什么好的,且储位必是要血亲相争,不如早早归到京城,即免了手足相残又可以多我们几个相互照应。”说是照应,冷寒心里明白,白清只不过希望兄弟们能玩在一处。

白清与白泽断然不会因为世袭爵位而手足相残,其一是白泽与白清二人是同母所生,其二便是由于小的时候白清舍命相救白泽,白泽早早就放弃争储的想法,虽然白泽心里怎么想他哥哥并不知道,但以二人多年的兄弟之情来讲,若真有一天白老将军撒手而去,二人只能相互推让而断不能起任何争端。

“你说的简单…各人有个人的前程,怎么能以自己心中度量的成败而论英雄呢?”夜有些深了,周围寒气不断的逼来,三人觉得在室外有些寒冷,却都不愿回寝帐,所以都往篝火近前凑过去。

“说来说去,到底如何能解于哲之忧啊?”白清急了,于哲若是这几天都不开心不理自己可怎么才好…

“我说白清,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冷寒也有些气恼,心想这人执着起来可真要命。“于哲之忧并不是你能化解得了的,整天没事瞎操心,还不如想想新招来欺负白泽…”

白泽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冷寒,一双眸子盯的冷寒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好好,算我说错了,白泽兄千万别见怪。”将熄的火堆还在挣扎着想继续温暖三人,它不停的从中间窜出细细的一丝余火却始终因为不敌寒夜的微风而彻底熄灭,三人相继站起身来,用脚底推起旁边的灰土将火堆彻底掩埋。

远处的的林边传来一声孤鸟的鸣叫,在这初冬萧瑟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三人还未走到寝帐,却有点点的细雨落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