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雪,你的意思是?”池水扬好奇起来,他将头扬向姬璃雪,差点就要贴上她的下颚。姬璃雪也正仰着头翻着眼睛思考,见他问,就想去看他,刚稍微颔首一下,差点撞到他嘴上,吓得她赶紧抿了抿嘴,躲开,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算了,先不说告诉你为好,等你病好了,在说与你听。”说着便起身强推着他回到床榻之上躺下。自己又回到桌案之处。
池水扬躺在床榻上,想着姬璃雪就在旁边,即甜美,又安心。加之生病使得他头也晕晕沉沉的,过了一会便酣酣入眠。
姬璃雪在案前看书又思索一阵,见他竟然没有再说话,遂站起身缓步走过去,看他呼吸均匀,已经沉睡。轻轻拽了几下被角,蹑手蹑脚的退出寝帐。
璃雪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工作狂,她仅仅是喜欢在帐中思索对敌之策,借用沙盘分析当前战局的形势,有时候一想就是几个时辰。她也喜欢在阳光正好的上午练兵,看着整齐的阵仗和挥出的长矛。一练就是一上午,直到士兵们饿的已经不得不提醒她为止。
前几日也是,在拿下解玉大营之前,她不吃不睡,累了就只在军帐中以手为枕,微微养神,便再次分析起当下战局及敌人可能采取的战术。直到拿下敌人,万无一失之后,才会将几日的疲累一同带到床上,沉沉的睡上一觉。
(这本是已故姬老元帅的习惯,却被他的女儿如出一辙的继承了下来。)
她离开池水扬的寝帐之后,本想回到中军大帐,但却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径直的向隔离营那边走过去。
姬璃雪走了一阵,到了一个看似有些不同的帐篷前面停了下来,说是不同,是因为普通的寝帐顶端都是一个圆顶,而这个帐篷则有两个,就像巨大的驼峰一样。
只见这个帐篷的帐门被两道封条交叉封住。封条下面的帐帘是秀织了龙凤图案的金黄色丝绸。四周由坚硬的木杖固定,木杖也包裹着相同颜色的绫子。
看到了姬璃雪在帐前站定,不远处的两个巡逻士兵立刻小跑了过来行礼“参见元帅”。
“嗯!”姬璃雪点了点头,随后指着帐前的封条一挥手,示意二人将封条取下,二人照办之后手拿封条,退到两侧。
姬璃雪走上前去,旁边的士兵看姬璃雪似是想要进入帐中,便将帐帘上挂的锁扣摘下,并为姬璃雪掀开帐帘。姬璃雪微微弯着腰,踏了进去。
“元帅,帐内昏暗,我这就取烛火过来!”士兵手中还执着帐帘。
“去罢!”姬璃雪点点头,又退出来。那士兵说完,便向辎重营的方向跑过去了。
这西伐的营帐与池阳不同,池阳在营帐搭建之时,便会考虑到采光问题,营帐的两边,都有可掀开的口子作为窗,类似于帘子。但西伐的营帐稍有不同,寝帐除了帐门处,便没有任何可以通风和采光之处。是以白天在帐中,也如黑夜般,没有一丝光亮。
稍微等了一会,适才的士兵手执蜡烛和烛台跑了回来。到了姬璃雪面前,用火石点燃。另一个士兵又掀开帐帘。姬璃雪伸手接过烛台,示意二人在帐门口等候,自己手执烛台,进了帐中。
姬璃雪原本以为,解玉的寝帐也许会如那中军大帐般,内部都是金黄色摆饰,尽显皇家风范。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帐中摆设却颇为简单。
堂室中央有一张红木的四方桌,两个圆凳分立两侧。桌上放着一个圆形茶盘,查盘中尚有一盏青花瓷的茶壶和一只小巧的同色茶杯。桌子后面是一个雕木的座屏,屏风与方桌同色同调,看起来非常协调。屏风中间的布画上绣着一对黄鸟停在压枝之上,枝桠的下方,几个顽童在树下嬉戏,一个坐卧,一个手中拿蝉给另一个看,一派怡然自得。
姬璃雪绕过屏风,将烛台向前举了一下,想必此处便是解玉的闺房了。
靠着左边是一个双开门的木柜,木柜不高,上面放有镜奁。右侧则是两组红木斗柜。在木柜与斗柜中间后方,是一个木质的拔步床。
随着解玉的死去,这里被封禁之后,便一直没有人进来过,空气中带着冷冰冰淡淡幽香。姬璃雪看着这幽暗的帐中,一切的摆设就像毫无生气的怪物一般,突兀的立着。
姬璃雪走了几步,看着镜奁,轻轻将合在一处的圆镜推起,看到奁中竟是些钗花、簪子之类的头饰,想到解玉毕竟,也是女儿身啊。她又走到右侧斗柜之前,一个个的开来审视。上面几层都是衣物。到了最下一层,打开之后,发现有一大一小两个精致的匣子。匣子上镶玉雕金,看起来好不精贵。
姬璃雪蹲下身子,将两个匣子从屉中取出,放在地上,她想先打开大一点的匣子,手刚刚触到匣盖却突然警觉的身体退后,抽出佩剑,以剑尖伸到匣子的盖与身中间,将匣盖拨起。匣盖随着剑尖的上抬,轻轻打开,姬璃雪一看,匣中没有机关,便放下心来。
她俯身向匣中观看,见匣子里有各种金银首饰,玉佩如意等贵重物品。想必是在军中无法佩戴,便束之高阁了。再看旁边稍微小一些的盒子,这个盒子比大一些的稍微朴素。并且是木质的,没有扣手。姬璃雪向盒子上轻轻一磕,盒盖应声打开了,里面是一只硕大的夜明珠。
这枚夜明珠,通体湛蓝,在这幽暗的房间里,熠熠烁着幽光。此等宝物,必是他地的贡品,也只有皇室才能拥有。
姬璃雪把两个盒子再次盖紧之后,又放回原本的地方。她没有再去开镜奁下面的木柜,只是再次环视了一周这个房间,便转过身,向外去了。
出到帐外,两个巡逻兵还在帐门两侧候着,姬璃雪让他们把封条又贴了上去,并吩咐他们各自去忙,自己则向中军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