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突然噤声,相互对望了一言,侧耳细听。
像是呼叫之声,又像是山谷里的回音。二人又听一阵,却是人声。不仅如此,此间还夹杂着吵闹和嘶吼。像是多个人争吵。
姬璃雪警觉的站起身,仔细辨别声音传来的位置。
“西南方向,一里左右。”姬璃雪蹙着眉尖,转过头对池水扬说。池水扬心中佩服不已。
“我们过去看看。”池水扬拉起姬璃雪的手,走向马匹道。
“不可,不知发生何事,怕是陛下会有危险。”姬璃雪怎么敢带着他去冒险呢。本来这次出来她就百般相劝,怎奈池水扬根本不听劝,执意出来。他二人也是易了容小心前行,万一遇到埋伏怎么办?
“璃雪不必担心,你我出来,我们自己营里的人都不知道,敌人怎么会知道?不可能是埋伏。”池水扬依然拉着她,还将双手握到一起“而且,如果是敌人部队,就更应该前去探探虚实,万一他们耍什么花招,我们也好提前应对!”
“话随如此,陛下乃一国之主,那查探的事该是斥候的所为…”尽管姬璃雪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却依然担心会发生危险。
“璃雪此言差矣,想你我都是一军统帅,之前也是亲力亲为,上演瞒天过海之计,才有今日西伐割据之势。虽当下局势于我军大好,却还需等待数日,但绝不能容许有变。若适才是西伐军装神弄鬼,则今日你我必要探听个虚实。”
姬璃雪觉得却是有些道理,且听池水扬又道“且听适才的喊声,明明是通过山谷回音传过来的,若是这山里的樵夫遇到狼虫虎豹,我们不去救,那岂不是让人白白丢掉性命?”
说完又是先解开姬璃雪的马,把缰绳递到手上,才急急的去牵自己的。
两人相继上马之后,便朝着西南方向奔去。
只行了半里路,红马已经落了白马轻语十几步的距离。只见前面的姬璃雪急急的勒住了缰绳,轻语又向前踏了几步,晃了晃头停住了。
此时池水扬也到了,姬璃雪手指着左侧的山坳,用目光示意池水扬,池水扬拨转马头,向左边看过去。
只见山坳中间有个小村落,大概几十户人家的样子,阡陌相连。本应是安详宁静的务农山村。却声音嘈杂,乌央喊叫,看来他们听到的呼喊声就是从此处传来。
只见村子凌乱的站了不少人,看打扮大部分是村民,也有五六个头戴铁盔,身着铁甲侍卫士兵。士兵身后是一辆停着的重淄车。车中已经散乱的放着几个箩筐,有两个士兵正和一个老妇争夺一个大罐子,士兵抱住罐子想拿走,另一边老妇紧紧把着罐子口的边缘不放,士兵不耐烦,想将罐子夺过,怎奈老妇不放,旁边还跪着个花白头发的老叟,老叟不停作揖,老妇大声悲泣,看起来让人心痛不已。
此时士兵和山匪又有何区别?想到这里姬璃雪紧握一只手紧紧的握住,竟然忘了指甲刺进掌心的疼痛。池水扬拿起她的手,掰开放到自己的手里,冲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采樵的小路来到村中,这时不懂事的小童围了过来,又惧怕被马踢了,所以他俩走一步,小童们在旁边不远处跟着跑。
而村民也被这牵着高头大马,风采奕奕,气宇不凡的两人所吸引。两人在众人的围观中,走了过来。
姬璃雪眼睛看向淄车,车内未盖严的箩筐里,有装粮食的布袋子,还有南瓜红薯等充饥之物。转眼又看刚才那抢夺粮食的士兵,已经将老妇踢翻在地,径自抱着罐子放上淄车。
那老妇不知是过于悲愤还是被踢中了要害晕了过去。老叟抱着老妇正在不断的嚎哭,嘴里喊着“苍天无眼啊!…”
姬璃雪实在忍不住了,上前高呵一声“住手!”
这一喊把那个抱着罐子的士兵吓了一哆嗦,脚下不稳,差点把自己绊倒了。赶紧扶着淄车,站了起来。
他抬起头来怒目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两个人。这素衣女子其貌不扬,黑黝黝的脸庞,一脸肃气,正狠狠盯着自己。再看那男子,高出自己一头,白净面皮,面无表情,却有一副琢磨不透的意味,总之非常怪异。这两人都腰间挎有佩剑,看着不善。
此时其他四个士兵也都围了过来,各个拿着红绫英枪,枪头倾斜着,一副备战的样子
“什么人?竟敢妨碍官兵收粮?”先前那个兵说着也把刚才抱着的罐子放到淄车上面,拿起英枪对着姬璃雪。“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虽然嘴里说的狠,但是没一个人敢上前。
“你们是何处官兵?为何抢粮?还伤人?”姬璃雪正气凛然,不紧不慢,掷地有声。
“抢粮?户部规定凡西伐百姓每口上交一石粮以充军需。如今两军交战,必须再缴一石。”士兵搬出户部大令,企图打压对面多管闲事的两人气焰。
“一石?”姬璃雪惊呼出来,,行军打仗,征粮在所难免。池阳征粮只每年一斗,而这西伐征粮竟是一石?这一石就是平常百姓半年的口粮。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而且适才他说交战年须缴两石。这哪里是征粮,竟是要逼死百姓啊。
姬璃雪又想到此前与池水扬的一计暗渡陈仓,得了他西伐解翊四分之三军粮,此后必定因粮草不足而再次征收,想到这姬璃雪又有些自责,看了一言池水扬。
池水扬没有看她,反而将她手握的更紧。姬璃雪心想必定要有这一搏,才能快速瓦解掉西伐的政权,结束西伐的暴政,才能真正救百姓于水火。想到这便坚定了。
“识相的乖乖回家准备两石粮,一会收到你家交不出来,你和你男人都没有好果子吃。”这士兵说完,想转身继续收粮。谁承想话音刚落就见姬璃雪一个反手,将这个士兵手中的长枪狠狠的抓住,手距枪头不足一寸,“咔”的一声,枪头枪杆身首异处,姬璃雪恶狠狠的把枪头往地上一扔,也没说话。
士兵当时就懵了。吓得赶紧向后退了好几步,心想,这人真是个女的?怎么这么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