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主将手中的鞭子再朝她身上抽去,慕容玉楼猛地转身,将场主手中的鞭子牢牢得握在了手心,浅茶色的双瞳死死的盯着那趋炎附势的场主,她的声音如同在地狱中淬炼过一般,“场主是耳聋了还是眼瞎了?没听见方才郡王殿下所说,若是伤我一分一毫,你项上狗头可就留不住了!”
“郡王又如何?即便是世子殿下,走了便是走了!我这奴隶场里,可没人护着你!”场主想要抽回慕容玉楼手中的绳子,可谁料,慕容玉楼一股蛮力一直撑着。
他说的不错,亓官凌存心要将她留在这里,日子久了入了奴籍,好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她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她抓着鞭子起身,目光狠狠得盯着那场主,仿若一只恶鬼,“场主,我劝你识时务,你我之命可是系在一起的,我可是世子殿下心系之人,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的狗命也就没了。”
场主被她那骇人的气势和眼神震惊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怖人的眼神和气势,“你……你……,来人!”
看得出来,他有些心慌了,此时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却见他鼻上唇上都带着锁链,样子仿若是牛头马面。
场主见到他仿若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指着慕容玉楼道,“送她到一号房。”
那大汉微微颔首,便走到慕容玉楼面前,一手将她的身子拎了起来,朝所谓的一号房而去。
沿路走来,慕容玉楼瞧见场中内部有无数个牢笼,场主为了口彩便将这一个个牢笼编成号叫成房,沿途而视,也只有她如今所在的一号房内地面上还有些稻草,虽说上面散发这阵阵异味和恶臭,但总比其他牢笼的待遇要好上许多了。
慕容玉楼被那大汉一把丢进了这一号房,随后落上了锁,扬长而去。
她以为外面已经极冷的了,没想到这一号房更是冷得可怕,她一进来,一股冷风嗖嗖得冲她的面门上吹,也顺势将她身上唯一的余温吹得消失殆尽。
慕容玉楼的衣物还没有干透,再遇到这样冷的风,她更是有些受不了。
于是,她动了动。
“莫要乱动!”一个极为好听的男声从角落中传来,这使得慕容玉楼吓了一跳。
慕容玉楼扭身想要看看那人究竟在何处时,却听得那人又道,“莫要乱动,再动的话,这间房便会掉入水牢。”
“什么?”
那声音由远及近,“前些日子,这一号房上的锁链少了一条,若是在乱动,那么这一号房便会掉到下面的水牢中。”
慕容玉楼闭上双眼,听到那声音在她的东南角,在听他的语气,有些中气不足,极有可能是受了伤。
“你是何人?”慕容玉楼又问。
那人似是再也不想同她说话一般,竟闭上了嘴巴,她能听到那人粗浅的呼吸声。
看来这一号房内,只有她和东南角的那个男人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得暗了下来,而她的脑袋也渐渐浑浊了起来,她使劲让自己保持最清醒的状态,然而似乎有些事与愿违,她下唇都咬破,她的脑袋还是那般昏昏沉沉。
她心里一惊,她是受寒发病了!
在如此脏乱的地方生病,难免会使她的病更加严重些。
混沌之间,她感觉自己身上罩着一件黑色外衣,这外衣上还有些余温,她的耳边依然是那几个字,“莫要乱动。”
她不能死!死了这一切可都没了!她不能死!决不能!
慕容玉楼在痛苦边缘挣扎着,多少个日夜她都能熬过来,如今也不过是受寒发烧,她定然也能熬得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睁开她那双浅茶色眸子时,天已然完全亮了,她又动了动。
“莫动!”那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此时,慕容玉楼明显感觉到,这一号房也跟着动了动,如同悬发之势。
慕容玉楼心中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那角落中的男人无奈,“那日你被哑奴丢进来时,这间房上悬着的铁链又掉了一根,经过你这几日不屑努力的动弹,铁链又掉了一根,如今吊着这房间的铁链只剩下两根。”
他的呼吸似乎还未平稳,慕容玉楼问道,“你受伤了?”
那人冷笑一声,“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可是从未见过发了如此高烧的小女子竟用了两日便将烧退了的。”
她已经昏迷两日了。
“收拾收拾吧,一会儿场主要给大家看好戏呢。”那人说完便起身,而这房间随着他的波动又动了动。
好在慕容玉楼在靠门一端,她将双腿从牢笼中伸了出去,顺利踩到了牢笼之外的地面上。
从昏暗到天明,只是一瞬,慕容玉楼扭身,便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她不由得惊呆了,按理说她的嗅觉敏于常人,可这几日她竟丝毫未曾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的腿上竟开了三四道极大的伤口,鲜血虽说已然凝成了痂,也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但他方才行动了一会儿,伤口又裂了开来,鲜血从他的腿部一直落到了他的脚跟。
此人一身黑色劲装,看他身形匀称,双臂有力,想必也是个练武之人,只不过如今身受重伤。
待到他走近前来,她才注意到那人的胸口,原来他不仅腿部有伤,就连他的胸口和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如此严重的伤,他是怎么坚持的?
他的脸大约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呈现出了惨白之色,但这一切都不妨碍他那副花间之容。白皙的皮肤,殷桃小口,小巧的鼻头耸立着,一双杏眼藏在那双剑眉之下,美如冰山的雪莲一般。大约这世上只能用男生女相来形容此人,实在是美得太妖艳了。
“看什么?”那人有些不耐烦,“还不快将门打开。”
门是锁着的,慕容玉楼扭身看了一眼那锁着的门,如今竟被开了一道口子,“门早就开了吗?”
那人不再理会慕容玉楼,直接扶着栏杆,从这一号房走了出去。
看他受了伤,步履中还夹杂着沉稳,说明他的武艺确实是高强,若是将此人收为己用,倒是一个极为不错的选择。
慕容玉楼拢了拢身上的那件黑色的外衣,这应该是那人给她的。她起身,也跟了上去。
今日奴隶场休息,营寨门已经关闭,暖阳之下的高台上正被绑着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那男子口中塞着一团布,双手双脚被吊了起来,他的目光中满是绝望。
而高台上的两根柱子上竟分别挂着两个灯笼,这两个灯笼似是挂在寨门之外的。
场中的所有奴隶们手腕上都捆着锁链,慕容玉楼和那男子也不例外,他们被安排在了场中最外围,他们的身后站着的便是那日将慕容玉楼拎进去的那个大个子。
高台之上,场主手中拿着一把极为锋利的匕首,他朝着场下形形色色的奴隶们道,“此人于昨日逃跑,被抓回时竟还反抗,场中规矩,若是试图逃跑,那便做了灯笼!”随即他指了指高台上的那两个灯笼道,“这便是他的下场!”
原来这两个灯笼是用皮做的。
众人皆是咽了一口气,场主又道,“哑奴!”
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个身形魁梧的男子一听,便走到台上,场合便将手中的匕首交到他的手上,“动作给我利落点,莫要我亲自动手!”
哑奴还是微微颔首,待到场主下了高台,他便对着台上绑着那奴隶手起刀落。
场下的奴隶们都吓得缩成了一团,谁都不敢看高台上的那一幕,此时场内便起起伏伏得响起了扬鞭之声,“给我抬头!”
蜷缩着的奴隶们在鞭声中被迫抬头,咬着牙口,一声不吭,因为他们知道,若是吭了半声,那不仅仅是挨几鞭子便能了事的了。
原来这便是那人说的好戏,她不由得看了那人一眼,而那人的眼神中似是无动于衷。
刮皮之痛,想必谁都无法忍受。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杀鸡儆猴。”
“也不知这场中,谁是猴!”那人的声音从她的头顶而来。
慕容玉楼扭身朝他道,“多谢你的外衣。”
“不必。”那人道,“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出去。”
“你怎知我有办法带你出去?”慕容玉楼目光清澈,一双浅茶色的眸子对着他。
那人不语,像是强忍住伤口中的疼痛一般。
“场主身边有三个哑奴护着,根本无法近身。”本以为那人无话可说,却没想到待到她重新将身子转回去,她的头顶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不大,但慕容玉楼却是听得仔细。
想来他尝试过逃脱,他身上的伤口多半是那些个哑奴留下的。
“你是燕王世子带来的人。”他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