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英离开了师门,于嫣到底还是知道了,但是却没有阻拦他,只是派了一堆人跟着他,于英来到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宁城,刚好宁城出现了连环杀人案,他帮助找到了凶手,但是那凶手武功高强,宁城衙门的捕快们死伤不少却还是没能抓到他,于英便自己出手,直接将凶手正法了,那县令便破格让于英当了捕头。
于英在宁城购置了一处别院,于嫣派来的人说是跟着他照顾他,其实是在监视他,于英看上去我行我素,其实还是处处受制于于嫣。
于英讲完,支着下巴看着窗外,阿瓷看着他,忽而道:“看来你过得其实并不快活,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于英扭过头,咧开嘴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你还是不知道你姐姐为什么要杀你爹娘是吗?”阿瓷问道。
于英摇摇头,又点点头,“大概猜到了吧,爹娘只愿意待在山谷里制香,而姐姐心太大,她想让鹿鸣宫真正跻身于武林。
“但其实,我又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原因,姐姐是为了无衣师兄,因为无衣师兄要姐姐杀掉爹娘,姐姐便照做了,无衣师兄让姐姐将鹿鸣宫迁到西域去,姐姐也照做了,至于我,可能是无衣觉得我没什么威胁,便让我留了下来,也有可能是因为姐姐在无衣那儿保下了我。
“无论那个原因,我都不可能接受的。”
“你恨你姐姐?”
“不是恨。”于英挠了挠头发,“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爱她,但是也恨不起来,虽然我很讨厌她做事的方式,她跟着无衣师兄走后再回来就像变了了一个人,整个人都是冷的,可能她最后的人情味都给了我和无衣吧。”
阿瓷默然不语,只是给于英续了一杯茶,于英仰起头一饮而尽,砸了咂嘴,道:“算了,不管怎么说,我都会保护阿瓷姐姐的,虽然我年纪还小,但是男子汉一言九鼎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阿瓷弯起嘴角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脑门,“谁要你保护?不要小瞧我好不好?!”
于英嘿嘿一笑,车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外面吵吵闹闹的,于英掀开车帘,只见两道人影跪在马车前,于英问车夫怎么回事,那车夫道是这两人忽然闯到路中间,于英便让车夫下去看看。
然而车夫刚下马车便被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支箭射中了胸口,瞬间毙命。于英一惊,退回车中,捡起剑便要冲出去,阿瓷抓住他,“怎么了?”
“阿瓷姐姐你在里边别出来,等会我再回来找你。”
于英从车中一跃而出,拔出匕首刺进马屁股,受惊的马撒开蹄子狂奔,于英看到不远处客栈的屋顶上一道人影闪过,他急忙追了上去。
最后那人影隐入了树林之中,于英及时刹住了脚,这树林中恐是有埋伏。
身后落下两道黑影,于英道:“阿瓷姐姐呢?”
“阿瓷姑娘已经平安到府。”
“那拦车的两人呢?”
“他们已经自尽了。”
于英皱起眉头,“去给我查清楚。”
两道黑影再次消失,于英看了眼树林,最终还是往回走去。
回到府中,阿瓷正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于英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跑过去,阿瓷见他回来,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于英闻言哎哟哟地叫了起来,“受伤了,可痛死我了,阿瓷姐姐你快给我揉揉!”
阿瓷脸上担心的神色收了起来,朝着他的胳膊狠狠捏了一把,于英疼得龇牙咧嘴,“松手松手!疼疼疼!”
“你不是让我给你揉揉吗?”阿瓷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于英只得求饶:“我错了,我没有受伤!”
阿瓷这才松开手,拍拍手往屋中走去,这时董明兰也从屋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琉璃,阿瓷拍拍手,琉璃倏地就跃了过来,直接跃进阿瓷怀里,用尖尖的嘴巴去蹭阿瓷,阿瓷被蹭得痒痒,咯咯直笑。于英凑了过来,伸着手嚷嚷道:“让我也抱抱!”
阿瓷扭过身去,“哼,才不给你!”
两人闹作一团,董明兰欣慰地看着二人,也好,那孩子虽然小了些,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中意阿瓷,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这都得抱两块金砖了。董明兰看于英越看越顺眼,这孩子眉眼也长得好,家世也不错,阿瓷嫁给他定然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像自己一样了,这一辈子,可算是熬得苦尽甘来了。
董明兰一时欣慰又一时心酸的,看了一会儿,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外头风声簌簌作响,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便唤道:“阿瓷,于公子,要下雨了,快进屋里来。”
两人听话地走了进来,阿瓷瞪了于英一眼,转眼又变脸了,笑嘻嘻地看着董明兰道:“娘,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吃的?”
于英立刻死皮赖脸地凑了过来,“什么好吃的我也要吃!”
阿瓷朝着他吐了吐舌头,“才不给你吃,让厨娘给你做去!我娘做的菜就我能吃!”
“哎这么见外做什么?你娘不就是我娘啊?!”于英伸手便挽住董明兰的胳膊,董明兰顿了一顿,继而也眉开眼笑地拍了拍于英的手,“两个人都一起吃。”
于英得意洋洋地朝着阿瓷扭了扭身子,阿瓷虽然瞪着他,眼里却是带着笑意的。
与其去追逐不可能得到的幸福,不如就抓住眼前,人生苦短,何必总和自己过不去呢?
孙弦寂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千绝老人一张“千沟万壑”的老脸。
他闭上眼,再睁开,还是他。
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千绝老人站直了,哼哼唧唧走开,道:“你这小子,我又救了你一命,看你要怎么报答我?!”
孙弦寂试着运气,发现自己的内力还在,既然如此,那说明自己的武功还在。
“弦寂再次谢过前辈!”他想要坐起来,然而身子依然无力,这时门忽然被撞开,延沼哭哭啼啼跑了进来,扑通跪在了孙弦寂面前,“少爷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延沼也活不下去了!”
孙弦寂还未说话,延沼转了个向便朝着千绝老人磕头,“老前辈您真是活神仙呐!您不仅救了少爷,也是救了小的!”
这次千绝老人却没有扶他了,延沼磕了三个头之后停了下来,用膝盖走到孙弦寂床前,道:“少爷,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小的这就去让厨房做。”
孙弦寂张了张嘴,哑着嗓子道:“水。”
延沼赶紧站起来跑到桌边倒了水,喂孙弦寂喝下,孙弦寂觉得嗓子舒服多了,又咳了两声,道:“我睡了多久?”
“五天五夜,可把王爷急坏了,把京城所有郎中都请来了,甚至连宫里的御医都请来了,他们都说少爷气血逆行,已经没救了——幸好这位老前辈赶到了!”
孙弦寂对于千绝老人的医术已经没有任何怀疑,无论是自己还是齐凤栖,只要他出手就能治好,不愧于“医圣”之名。
千绝老人斜着眼睛看孙弦寂,孙弦寂无奈笑道:“前辈不是说不来京城么?怎么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来这个鬼地方?”千绝老人哼哼道。
孙弦寂汗颜,繁华的京城居然被他说成了鬼地方,是有多讨厌京城?
“前辈放心,待弦寂身子好些,立刻便陪前辈回千绝崖。”
“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这次你要是再敢骗我,你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管你!”
孙弦寂抿唇笑了笑,道:“弦寂谨记在心。”
吩咐延沼去准备吃的,待他离开,孙弦寂问道:“前辈,你知不知道红颜乱是哪个门派炼出来的药?”
千绝老人一边嚼着桌子上的花生米,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道:“鹿鸣宫。”
孙弦寂挑眉,鹿鸣宫对于身为皇室贵族的他来说并不陌生,只不过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没有人知道鹿鸣宫具体位于哪个地方。
“不过也不只是鹿鸣宫会。”千绝老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花生米嚼得嘎嘣脆。
孙弦寂皱眉看着他,“前辈是何意?”
“我已经在千绝崖下隐居五十年了,武林中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年轻那会儿,鹿鸣宫只是一个极其低调的门派,但是他们炼制出来的东西却是天下闻名,而且他们素来与世无争,只求安稳。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也不清楚。”
孙弦寂这么些年,也并没有听说过鹿鸣宫的消息。
无论如何,自己应该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吧?
莫非是皇帝?可是父亲已经交出了兵权,这也没有道理啊?
孙弦寂百思不得其解。
千绝老人站起身,道:“你现在还虚弱着,我也不要求你立刻跟我回去,我给你半年时间,无论你查没查到要害你的人,半年后你都得跟我走,我跟你讲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了!”
孙弦寂看着千绝老人,郑重地朝他抱拳行礼,“救命之恩,提点之恩,晚辈无以为报,晚辈无法再拜前辈为师,但倘若前辈不嫌弃,晚辈愿意拜前辈为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