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这一番后,对辞镜也不再好意思总是摆着一张不可一世的脸,她本性并不坏,甚至是个非常纯良的姑娘,只是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她长到十六岁,素来是她叫人站着那人绝不敢坐着,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父王。
这一天夜里,辞镜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深色的衣服裹着她本就纤细的身躯,更显得那小腰不堪一握,她将长发编成辫子盘在了头顶,用一根黑木簪子束起来,正要走,般若忽然出现在门口,道:“你呀去见我王兄么?”
辞镜手里还在忙活着,只嗯了一声。
般若犹豫了一下,道:“带我去。”
辞镜想了想,点了点头,翻箱倒柜又摸出了一身夜行衣,道:“快换上。”
般若一喜,拿着夜行衣很快就换上了,辞镜对自己的轻功很有信心,哪怕当初玲珑骨还没有融入她体内的时候带着般若这么轻的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现在。
片刻后,一道黑色的影子自夜空中穿梭而过,辞镜揽着般若在并不明亮的月色下跳转腾挪,不多时便已经到了宫门口。
宫门的把守显然比之前要严了许多,般若看着人来人往的侍卫,不禁有些慌,辞镜轻轻捏了她一把,道:“别怕,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般若一句放肆含在嘴里还没吐出来,辞镜已经抱着她跃上了一座宫墙,她几乎要惊叫出声,辞镜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一边低声喝道:“别出声。”
“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般若小声问道。
“我的话还勉强能逃出去的,不过就管不了你了,不过也没关系,你反正是要回宫里去的。”
“你们找到了要杀我们的刺客了吗?”
“没有,”辞镜道,“不过孙大哥在查。”
两人顺利进入宫中,辞镜轻轻吁了口气,眼见着不远处两个侍卫往这边过来,她将般若的头摁进了草丛中,“别动,别出声。”辞镜用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道。
一只小虫子在般若脸上爬来爬去,但般若还是听话地没有出声,不一会儿辞镜松开了手,借着微弱的光看到般若脸上被虫子叮出来的一个小红包,心里有点愧疚,道:“孙大哥的消红露很管用,回去后给你擦一点。”
般若点了点头,辞镜抓着她的手猫着身子往前小跑了一趟,却在拐弯处迎面撞上了两个侍卫。
辞镜迅速将般若拉到身后,那两个侍卫喝道:“谁在那儿?!”
辞镜正想着索性敲晕他们俩,却听到一声细微的,软绵绵的猫叫声:“喵~”
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这宫里哪来的野猫?”
另一个道:“不是野猫吧,我听说前些日子云妃娘娘养的猫丢了,莫不是这一只?”
“你过去看看?”
说着那个侍卫便走了过来,辞镜见那侍卫走近了,瞅准机会一记手刀将那侍卫敲晕了,拖进了草丛后。
般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辞镜伸出食指竖在嘴前,般若捂着嘴,瞪圆了一双眼看着她,剩下的那一个侍卫见自己的同伴迟迟没有过来,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手握住了自己的佩刀,警惕地往这边挪。
这时,草丛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只见一只黑猫从草丛中钻了出来,那黑猫一双茶色的眸子,瞳孔缩成了楔形,看上去很是可怖,那侍卫硬生生被吓了一跳,但想到云妃养的的确是一只黑猫,失踪有些时日了,不想竟躲在这个地方。
据说那云妃娘娘很是喜欢这只黑猫,这小畜生吃的用的比他们这些侍卫还要好,侍卫想着将这黑猫带回去,云妃一高兴总会赏他些什么,说不定就自此平步青云,成为御前侍卫什么的……
尽管现在已经是夜里,但侍卫的白日梦做得正香,他轻手轻脚地走近黑猫想要抓住它,然而黑猫灵巧地一跃,跳上了对面一棵大树。
那侍卫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巡逻的职责,也不管自己凭空消失的同伴,兀自追猫去了。
辞镜吁了口气,拉着般若就要走,这轻轻一拉,般若却没有动。
辞镜回过头,见般若看着那昏迷的侍卫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不禁笑道:“怕什么,他又没死,这点出息?”
般若腿肚子发软,被辞镜强行拉了起来,颤着声音嘴硬:“我,我才不怕。”
辞镜拉着她又绕过了几座宫殿,几座花园,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这一路可谓是相当艰辛,辞镜决定先歇息一会儿。
二人本来身子就很纤细,今夜的月光又不亮,虽然皇宫内灯火辉煌的,但毕竟不比白天。两人这样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一般人很难察觉到。
辞镜捏了捏眉心,眨眨眼,般若拽着她的衣袖像一只受惊的鹌鹑四处张望,一双大眼睛在这黑夜里也亮得惊人,辞镜轻轻捏了捏她,在她手心里写:别怕,有我在。
般若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嘴唇,辞镜歇息够了,拉着她一路摸到了般离的宫殿,只是在门口还有两个看门的侍卫。
辞镜随手从花坛里捡起两块石头,朝着另一边扔去,那两个侍卫被惊动,但是显然这两个侍卫比之前那两个要聪明些,其中一个走开了朝着辞镜扔石头的方向去了,而另一个依旧守在门口。
辞镜正寻思着要怎么将他引开,而另一个侍卫已经回来,朝着守门的侍卫摇了摇头。
辞镜咬咬牙,看来只能硬来了,她让般若待在原处不动,自己则施展开轻功,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转眼便晃到了两个侍卫面前,然而那两个侍卫还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便已经被她一手一个敲晕了。辞镜将两人拖到了柱子后,回头去拉般若,两人推门进入殿中。
然而刚踏进去,后面门便轰然一声关上了,辞镜心觉不妙,急忙将般若拉到了身后,前方不知从何处飞来密密麻麻的小箭,辞镜一边扔出铜板挡,一边拉着般若左躲右闪,心中暗骂这挨千刀的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铜板就这么耗没了。
话说,般离呢?
“辞镜,我王兄呢?”般若问道。
“我不知道,有人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你王兄估计被带到别地去了。”辞镜一边躲闪一边道。
宫殿中并没有人,显然是这殿中装了什么机关,但是辞镜对于机关一窍不通,虽然在鹿鸣宫的时候于嫣也曾留下过一些关于机关阵法的书,但是辞镜只翻了几页便没有继续研究下去。
“那怎么办?”般若有些急了,拽了拽辞镜的衣袖,辞镜扔出最后一枚铜板,道:“我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的。”
般若:“……”
殿内的地上已经铺满了小箭,辞镜躲到了一根大圆柱后,一口气还没喘匀,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随后飞箭乱窜的声音也消失了,她探出头去往外看,一柄长剑落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她顺着长剑往上看去,那人穿着一身烟紫色宫装,一头青丝绾成飞天髻,两道长长的眉毛几乎要插进鬓角去,却在眉尾卷翘起来,平添了几分妖媚。
这张脸,辞镜没见过几次,但却记得清楚,正是云归。
“夜闯皇宫,辞镜宫主,我是说你艺高人胆大好呢,还是说你无知好呢?”云归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笑意,看她的眼神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辞镜抬头直视她,嘴角攒起笑意,道:“云妃娘娘居然认得妾身?”
“辞镜宫主的大名,本宫可是很早就听说过了。”
辞镜脑子转得飞快,她并不知道云归的功力到底如何,但显然没比她差到哪儿去,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她用剑架在脖子上,她当初说的那句等闲人近不了她的身可不是夸大,显然这云归并非等闲人。
“不知云妃娘娘有何高见?能不能先将剑拿开,刀剑可没长眼。”辞镜笑眯眯道。
云归没有动,皮笑肉不笑道:“辞镜宫主这么厉害,本宫可不敢松手,万一下一刻这剑可就落在我脖子上了怎么办?”
辞镜默了一默,道:“不知云妃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帮陛下分忧解难了,般若宫主失踪这么久,这京城都快被翻过来了居然还没有找到,陛下甚至都怀疑公主已经遭遇不测了,不知该如何跟有泉国交待,没想到竟在辞镜宫主手上。”
辞镜手心已经沁出了汗,般若紧张地看着云归,云归微笑着向般若伸出了手,道:“公主,情随本宫走吧。”
般若往辞镜身后躲了躲,忽然用力,将辞镜往后一拽,云归瞳孔微缩,举剑再次刺过来,辞镜松开了般若的手,双手夹住了剑尖。
“辞镜!”般若惊叫出声,那剑尖已经刺破了辞镜的喉咙,鲜红的血衬着雪白的脖子,看上去触目惊心。
辞镜却浑然不知疼痛,双手用力将剑尖挪开了几寸,一记飞腿便向云归踹去,云归身子一侧堪堪躲开,辞镜逼近要去夺她手中剑,云归身子向后一仰,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辞镜眼睛一眯,又是一记扫腿,云归一个筋斗已经离她三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