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啊。”木文灯得意地吐吐舌头,安图雅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你……”安图雅又要拍桌而起,是安拔图举起了手制止住她,他笑望木文灯,说,“演完了没有?”
木文灯被人揭穿也不着恼,淡定地回道,“还没有。”
安图雅一听,明白了之前不过是木文灯与她开的玩笑,胸中郁气也散了几分,爽朗一笑,“你那么谨慎干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人一到陌生的地方如果不想被欺压,就会尽全力地把视线引到自己身上,获得主动权,安图雅深谙此道,也就大悟了木文灯的用意。
木文灯也不反驳,反而说,“当初年少不懂事,还和公主谈什么公平竞争,现在可不就要小心谨慎着吗?”
两个女人一台戏,安拔图时不时地插两句嘴稍微平息下怒火,他一旁观战兴致正浓,听到这里却是摸不着头脑了。
“既是公平,还谈什么公主与平民呢?”安图雅微微一笑。
“公主高贵,贱民不足以与之相较。”想到百里策为安图雅出头,木文灯就恨得牙痒痒。
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可说的话安拔图半个字也没听懂。当然了,安拔图虽是事先做好了调查,知道妹妹与木文灯之间的纠葛,可是公平竞争是两人私下订立的,从无外人知晓,自然也查不出来。
那日在街上与木文灯对上,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木文灯并不如表面那般风平浪静,可今日一看,她却又是不同了。安图雅有些佩服她的坦荡和胸襟,如果是自己,绝不可能就这样云淡风轻地谈及。不过想起百里策对自己的若即若离,安图雅也没觉得自己占了多少上风,遂垂下了眼睑,郁郁道,“感情这种事,可不是分尊卑贵贱的。”
木文灯咧嘴一笑,“公主这是在提醒我准备好那一千两吗?”
安图雅闻言也缓缓笑了出来,两人相对而望,顿时面上都有些尴尬,赢得了百里策的心就能赢一千两,这样的赌注对一国公主和厨王木文灯来说,现在看来,只觉得当时幼稚的好笑。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安拔图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木文灯听了端起酒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缓缓放下也不答话。
安图雅看了看对面的木文灯,又望了望边上满眼好奇的三哥,不由地一嗔,“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个大老爷们儿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安拔图听罢有些委屈,七妹你忘了当初我和你嫂子说悄悄话,你都死缠烂打地扭着我讲吗?就为了你那颗熊熊燃烧的好奇心,还说什么亲兄妹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木文灯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她欣赏安图雅的直率和野心,想要的就坦荡争取,不惧人言,也不畏人心,其实对她本人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谁让她那么作死的看上了百里策,谁让自己一看到有别的女人靠近百里策就像吃了炮仗一样呢?
这是病,她要改。木文灯努力平心静气,再看向安图雅的眼神中都带了一丝慈祥。
安图雅越与木文灯相处,就越是欣赏她,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木文灯,就是觉得有趣。她手无半点力,谁看都是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可却始终气势如虹,有不知从何而来的能力拔山河的底气。
她们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却因为有了同一个人的牵挂,每次见面都只能势如水火。
总之,一餐饭用得也算愉快,可是饭桌上不大太平,两人手下不停,嘴上也没停,斗嘴斗得不亦乐乎。吃过饭,出门的顺序也要争抢一番,最后竟然用了剪刀石头布来定输赢,这实在是让一旁看好戏的安拔图目瞪口呆。
一局定输赢,然后就见木文灯轻松获胜,扬着头就雄赳赳地出去了,仿佛是打了胜仗的公鸡。
输了的安图雅见状磨着牙吱吱地响,跟在后头蹬得木板吱哑,恨恨地下了楼。
全程围观的安拔图又是惊讶又是感叹,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百里策在蝴蝶庄等不到木文灯,去了酒楼竟然被拦着不让进,不得已只得回了王府。
接下来几天,百里策不死心地一直堵在院子门口,木文灯都只得偷偷溜了走后门进出。
郢都城最繁华的百花街道尽头,是一处曲径通幽的小路,路头深处,是一座高宅大院。府门口立着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雕花大门粗重而华丽,院墙高不可攀。间或来了两个乞丐上门乞讨,出来查看的小厮身着也极不平凡,见微知著,这座高墙之内定是住了一位显贵有势的朝中栋梁。
这高墙后院,是经得起多久的底蕴才得来的,肯定不是那些简单的名人商贾能压制得住的。
再往上看,“丞相府”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辉,门口的小厮在这样的光芒下也尤是嚣张轻蔑,不由分说拾了棒子就将讨饭的乞丐暴打一顿。最后是打的累了,乞丐们死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开了,他们初来乍到,无人指引,不明白这丞相府是万万近不得的。
小厮们狐假虎威地教训了人,拍了拍手,朝着他们跑走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就回了府内,实木的大门被大力推着,吱哑地终于关上了,隔绝了门内的一切富华和堂皇,一切喧嚣的人声。
丞相府的太夫人爱看戏,府中专为她搭了戏台子,请了戏班子,每至傍晚,就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
正房过后,转过转角,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就到了文香居,这是丞相理事的地方。
书房里传来人声,“丞相,我们失手了。”
丞相谭忠嗣将案桌上的一本折子忽地就扔在了跪在地上的人,怒道,“这还用你说,他们都把折子呈到陛下面前了。你现在才来告诉我,失手了!”
说罢脚上使了力一脚踢到跪着的人身上,那人被踢倒在地,却不敢辩言,低垂着眼,又赶紧正了身子,继续跪着,“我们本来快要得手了,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另外一伙人,他们就把人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