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赛马,就是比赛,就应该认真啊!”安图雅很是自然地说道。他们西域都是凭实力说话,可没有那些让来让去的套路。论实力,不论尊卑,这是西域所有子民默认的规则。
百里策听言失笑,挥了马鞭跟上前去,安图雅也正如她自己所说非常认真,两人都竭尽全力地骑马奔跑,几乎是不分先后。
安图雅边骑边往旁边望,哈哈大笑:“天朝的王爷就这点儿本事吗?”说完就高扬马鞭重重夹了一下马肚子,她的马儿瞬间先了百里策的黑马一个头,蹭地一下就窜了多远。
她俯下身往后看,见百里策还在身后奔驰,却已被自己拉开距离,很是得意,却没发现前面恁大的一块岩石堵住了去路,马的嘶鸣声响起,她猛地回头睁大眼睛,扯了缰绳往回使劲拽。奈何马的劲道极大,她分明不能撼动分毫。
百里策在身后发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弃了自己的黑马,飞身落在安图雅身后,伸出自己的双手同她一起抓住缰绳,用了十分的力道,才转了方向,过了坦途,马儿才肆意的奔跑起来。
安图雅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温暖,手上覆盖着是清冷冰寒的掌心,也让自己刚刚急速的心情慢慢冷静下来,两人度过险境,她现在只有强烈的喜悦和感动。
马蹄声渐渐平缓下来,百里策率先扯住缰绳,勒得马儿停下了步子,他旋身就下马了,安图雅随后也下来了,牵住缰绳,面色含羞:“谢谢你。”
她脸上都淡淡的潮红,但语气却并不如寻常女子那般怯怯的,这仿佛让百里策想起了木文灯那个小色女,他还记得她脸上泛着红却大胆到亲他,事毕还能得意洋洋地**他。
她们都是不一般的女子,木文灯,还是他心尖上的女子。
“不用谢。”刚才的兴致突然就没有了,百里策凝望了这宽阔的马场,有机会要带木文灯来玩玩,不知道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会不会骑马呢?
他的眼神缥缈而遥远,安图雅也随着他望去,只看见落日西下与天边橙黄色的交界线。
安图雅甚至不用刻意询问,也用不着多想,就能从百里策虚无的眼神中读出,他定是在思念那个木文灯。
她轻呼了一口气,挺直了脊梁极是自信,她一定要打败那个女子,成为百里策心心念念的人。
冷战第六天,木文灯依旧没有回来。
安图雅这几日天天来王府报到,门口的小厮现在几乎已经不通报了,由着她在王府四处行走,她今日又带了一柄私藏的匕首来。
纵然她日日都来,百里策却始终还是在正厅接见她。
木文灯是第一个先例,王府众人都极是欢喜。这下又来了一个西域公主,虽然心有疑惑,还是很乐意接受的。但是老管家却是始终看好木姑娘,愿意她做这个王妃的。所以眼看着整个王府都又快要为安图雅破例,他心里着急得很,好在王爷心里有谱,这才稍许安慰。
这把匕首做工精细,刀柄刀鞘图案都是难见的西域奇花,其上还镶嵌了点点红宝石,尤在刀柄上嵌了一颗拇指大的蓝彩,相得益彰极是美丽。匕首乃精铁所制,经过七七四十九天锤炼,颇有削铁如泥之功,长三尺二寸,寒光似坚冰。
纵是百里策这样见惯天下奇兵利器的人来说,也不得不赞道这确实是难得的好物。
他兴趣极大,爱不释手般,他已有多年没见过这么精巧的兵器了。
“匕首雪花落,马头霜叶飞。”百里策浅浅吟出这一句。
安图雅看百里策真心喜欢,也是十分畅意,“这柄匕首赠与王爷,王爷风华,它也算有个好去处。”
百里策接过,内心稍稍有些忐忑不安,头一次脸上赫然。他是想送给木文灯的,如安图雅所说,这样是不是就是埋没了这柄罕见的匕首啊?
他轻咳一声,将匕首收进精美的盒子里,安图雅见他这样将这把匕首当做稀世珠宝一样妥帖珍藏,更觉甜蜜,仿佛自己一颗懵萌动的春心也随之被放进了那雕工极美的檀木盒里。
“嘿,收了我的礼物,这下我们是朋友了吧?百里策。”安图雅终于转换了称呼,笑着说道。
她还记得上次百里策称呼自己为公主,这是不把自己当朋友看的意思,更是言明与自己相交不过是两国之间维持的礼仪而已。安图雅很聪明,她并不是想要在称呼上先套什么亲近,她是想得到百里策这个人,所以她可以等,不需要身份上的枷锁,等到百里策把她当做朋友为止。
安图雅心知西域多少男儿都自己有爱慕之情,只要她点头,无论多么珍贵都有人双手捧着能送到她府中,可是她从来都不喜欢。她是草原上的娇鹰,是悬崖边的雪莲花,父王也以她为傲,她见过的人,只要百里策能与她相配。
他极是俊美却又冷傲清绝,武功远远在她之上,她欣赏他,也喜欢他。父王说过,喜欢的东西就在那里,你不主动他不会自己来让你握在手里,你要自己去争取,就算是不折手段。
或许是近日安图雅来的频繁,而王爷又没有明令禁止,所以赵芹敏来的时候,门口小厮只通知了一下老管家,老管家也就自作主张小心眼地报复性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她进去了。
赵芹敏私以为是百里策的授意,一路畅通无阻地就进了正院,一脚踏进正门,满面笑容地叫道:“策哥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安图雅眉心一挑,含着似嘲的笑意看向来人。
百里策正与安图雅交谈,他已多年未出郢都城,而她却又是无忧无虑的草原公主,见识可见一斑,这让他很是敬佩,又是向往。
安图雅极有分寸,一言一行都不曾逾越,阔谈之间也是寻常的语调音色,百里策也只当她是想在西京交个朋友,所以也不曾设防。
冷不防被突然出现的赵芹敏打断,他抬头看她,冷声问:“谁让你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