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文灯坚持制作这种锅底,将它加进菜单选项中,有一个道理,得不到的往往是最抓耳挠腮的,总有一天,你会默默地给自己下一个挑战书,来勇敢地尝试它。木文灯以往就是凭借着这种信念,练就了一颗金刚不坏的铁胃。
当然,变态辣锅底存在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木文灯她自己。
变态辣锅底在一般的红汤锅底中加入了很多新调料,有些特殊的香味也需要专门配制,如果不放进菜单作为日常,等木文灯心血来潮的时候想吃了,也许会因为配料不全会半路夭折吧。
现在时间还早,上菜的速度较往常快了许多。
变态辣实则是麻辣居多,盛装的是火灶烧制的陶土锅,外面敷了一层铁制的砂层,增加它的热传导和耐热性,锅里是翻滚的红汤,汤面上是漂浮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干辣椒、花椒等,加了大片的老姜和整个的蒜提味,一眼望去,就是又麻又辣的感觉,只吸了一口红汤翻滚而升的热气,就已经觉得鼻腔中充满了火辣辣的味道。
对面的两人挟了筷子却久久不动,满目触及之处尽是猩红地热血沸腾。
木文灯见状暗笑,装作浑然不觉的夹了几片牛肉放进锅里。锅底已经极是辣红了眼,牛肉却还用辣椒、盐等调料腌制,下进锅里,一会儿就翻腾着打滚,木文灯一筷子夹起来放进碗里,她的碗里也是赤目的红彤彤一片,蘸碟有基本的香油、盐、葱姜蒜等之外,大半都是辣椒面和切成碎丁的小米辣。
她右手一转,麻辣牛肉又蒙上了一层她蘸料的味道,她正要送进嘴里,忽觉对面视线强烈,抬头故作疑问般看向他们,他们才恍觉不对,倏地别过了眼。
她又低下头,假装看不到他们眼中的惊诧,将牛肉送进嘴里,又麻又辣爽翻天,是熟悉的味道,吃货的因子蠢蠢欲动,木文灯也不管对面表情如何,只径自又捞了好几片牛肉、鱼片、排骨吃了个够,直到觉得有五分饱的时候她才彻底抬起了眼,见齐南宇和那位赵公子碗里仍是干干净净一片,假意说道,“你们怎么不吃啊?”
木文灯的双唇通红,包间空气不如外间大堂流通,热气又扑扑地直冒,额间有了一些细汗,但面上表情淡定异常,从她的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变态辣的锅底到底有多少含金量。小二立在一旁,随时伺候,见此也要对自家老板伸出大拇指。
“你们不敢吃啊?”他们俩迟迟不下筷,木文灯又问一句,面庞是天真单纯的模样,就好像是问“天气怎么样”一样的简单日常。
齐南宇也有些赫然,只勉强地笑了下。
倒是这位赵公子气不过,呛了木文灯一声,“吃个饭有什么敢不敢的!”
木文灯正等着他这句话呢,笑容更加甜美了,“赵公子有气度,你是想吃哪一种,我帮你煮。”
赵玉只觉胸中一股豪气冲天,他有心在齐南宇面前露面,也很享受被木文灯崇拜的感觉,大手一挥,“都可以。”
这里的人们应该是没有吃过火锅的,这位赵公子来这大侠火锅店应该也是头一遭,木文灯心下好笑,却还是手下留情,夹凤尾的筷子顿了顿就放下了,夹了几块毛肚放进锅里。
赵玉一直直直地盯着锅里热浪翻滚,香味扑散开来,却仍然夹杂着热辣的鲜香,他禁不住吞了吞口水,鼻子里也被这味道呛得发痒。
他夹了一片毛肚大口吃进嘴里,木文灯在对面看了也不禁瞪大了眼,这样一口下去,极易呛到,卡在喉咙上太难受了,果不其然,稍后就看到赵玉大汗淋漓地落下,豆大豆大成了珠子,吐着舌头热辣辣的,“呜呜”地叫着接过木文灯递来的凉茶,可是却丝毫没有缓解,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木文灯看到他这副滑稽模样笑出了声,赵玉面上越来越难看,舌间又麻又辣,猛然间又灌下好大一壶凉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得出话来,他一开口就是无尽的斥责和不满,对着店小二大吼,“你们这家店是做什么的!这么辣给客人吃,谁吃得下啊?”
小二讷讷不出声,木文灯在一旁慢腾腾地举起了手,回答道,“我啊。”就连作壁上观的齐南宇闻言也止不住地扬唇笑出声来。
赵玉在齐南宇面前丢了面子,本就很难堪了,又被木文灯这样当众反呛回来,脸上更是挂不住,他摸不准齐南宇对这女子的态度,只觑眼偷看了他脸上的表情,但也终究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只狠了声音说道,“这么辣,我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们女的都一样,表里不一,我都习惯了,可是在公子面前,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你觉得我是装的?”木文灯听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要再比比吗?”她仰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吃辣可是她的特长,拿手项目,从不在怕的好吗?
赵玉顿时闷声不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美美地吃了一顿梦寐以求的变态辣火锅,还顺便教训了那个叫赵玉的浪荡公子,木文灯心情很是愉快,亲自送他们到门口,然后也很满足地欣赏了他们脸上缤纷多彩的表情,不作任何解释,就挥了挥手说再见了。
安拔图这几日貌似空闲下来了,老是往火锅店里跑,木文灯有些奇怪,旁敲侧击地想知道些关于被追杀的调查结果,但他也总是左顾而言他,想方设法地避过这个话题。
问过几次后,木文灯也就歇了心思,毕竟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既然他不愿意说,木文灯心想那就不问好了,然后就真真正正地把安拔图当做一个小厮来使唤了。
将他国王子当做小厮一样呼来喝去的人,放眼整个西京乃至西域甚至是其他的地方,可能也就只有木文灯这一个了。
安拔图见木文灯的态度越来越随意,初初开始时觉得有些新奇,后来也是越来越是分外理所当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