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有三位王后,六个儿子,而我们的母妃却是出身最卑微的那一个,没有有权势的亲族,母妃后来又为父王所弃,我们的日子可想而知。”安图雅想起年少的时光,依稀可见母妃的笑靥,顿了顿又道,“我们以为日子不会比那个时候更糟了,可是当母妃死后,才知道……”
那一定是一段很是悲惨的岁月,隔了这么多年讲出来,安图雅依旧是沙哑了声音,快要说不下去。
后面的事情发展好猜极了,大概就是古装电视剧里面不受宠的皇子公主通俗的戏码。那个时候西域与西京边境摩擦不断,大战一触即发,作为唯一的女儿,安图雅不可避免的将要作为战争中的调剂品,被送上和亲的路途。她是西域可汗唯一的女儿,却更是安拔图唯一的至亲,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天涯相隔,后来他就一人踏上了和谈的道路。
他们对其中的艰难一笔代过,听的人只能读懂字面意思,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明白多次生死逃离,多次悬崖竞斗。
讲了一个长长长长的故事,安图雅饮了一口茶润润喉咙,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接下来,就是重点来了。”
木文灯端正了身姿,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安图雅眼角带笑,难得的娇俏模样,有满满的幸福感溢出来,她说道,“哥哥不在的那段时间我过得挺惨的,他回来之后就把所有人都解决了。”
然后她就耸肩一摊手,表情很是无辜,“这样的传言就出来了。”
木文灯不知道安图雅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惨剧,却可以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安拔图一定是一个好哥哥。
她也跟着笑了笑,“有这样的哥哥你很幸运。”
“是啊,所以现在有了嫂子我好不习惯哦。”安图雅嘟着嘴唇有些不高兴,一旁的安拔图见了低头轻笑起来。
爽朗的安图雅撒起娇来也很有杀伤力,木文灯觉得自己作为女人也酥了半边。
三人一时安静下来,木文灯有些不习惯,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沉寂,她猛地站起身,拍拍手制造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他俩的注意力,又道,“既然来了我的酒楼,公主又对我的手艺赞叹不已,那我今天就给你们露一手!”
她作出邀请的姿势,右手微微伸开,“敬请期待。”
说着就迈开步子要出门去,安图雅早就对厨房充满了好奇,也起身跟了上去,留下安拔图一人在包间里轻酌小酒。
一个人待着实在无聊,安拔图离开桌旁到窗外站了一会儿,等了良久也不见有人过来,就自顾自地出了门,轻掩了门扉,去了走廊的另一边往下望着大堂。
大堂里好几个戴着帷帽的小哥在招呼着客人,来来去去,丝毫不见停歇,堂里已经坐满了人,门外却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要进来。门口接待的人始终带着微笑,安抚着每一位排队等候的客人。
从一个客人的角度来讲,安拔图不得不赞上两句。且不论菜色怎样,春风得意楼的服务绝对是一流的。有的客人甚至还愿意拼座,只为吃上这家酒楼的菜,也有客人宁愿漫无边际的等待,足以可见春风得意楼多么不可错过,这绝对是外来者的最好的标杆。
安拔图又看了一会儿,心中对木文灯更是既赞又佩服,有勇有谋,有想法有见识,是他认识的所有女子之中最特别的一个。
他推开门回了包间,低头瞬间,有气息凝结着缓缓流动,安拔图霎时警惕起来,抬头来看,桌上面对面已经坐着了两位不请自来的人。
安拔图这一步子踏进去,一黑一白两个人的目光顿时齐齐地汇聚到他身上,气氛越发微妙了。
安拔图点头示意,百里策和齐南山均骄矜地以回礼,似乎二人都对他的出现极为不满意。他嘴角微扬,迈了两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也是不动声色。
木文灯与安图雅两人说说笑笑就上了楼梯,一人端了一个托盘,里面满满的是各色菜肴。
推门进去的时候,木文灯眼前有一阵恍惚,她眨了眨眼,对屋内情形有些不可置信。
里面三个人除了安拔图依旧是笑意微扬之外,另外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其中最属百里策,一张俊脸黑沉地尤如暗无边际的夜。
木文灯顿时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神情坦然极了,努力忽视掉百里策黝黑的眼眸,冰冷的寒光。却在她还思考对策的时候,安图雅自在轻松,见到百里策眼中放着光,一个箭步就冲上去了。
木文灯瘪瘪嘴,口腔中弥漫的都是一股子浓烈的酸味,不过她此时早已自顾不暇,吃醋这种事情就要往后靠了,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个世纪难题吧。
三个男人,会不会唱出一场大戏啊?
安图雅换了位置坐到百里策旁边,木文灯几番斟酌,还是觉得坐在百里策身边最为保险。
她向齐南山与安拔图投以愧疚的目光,朋友就是应该这样两肋插刀,刀山火海,能挡一点是一点吧。
木文灯缓了两口气,将托盘上的菜一个个地摆满了圆桌,笑望了众人,“相请不如偶遇,大家能不约而同聚在一起,就是缘分,缘分啊。来来来,别客气。”
她刻意避过百里策的微光,却始终如芒在背,可以想象得到他会有多愤怒了。
大家皆动了筷子开始吃菜,十来平米的小房间里竟然寂得仿佛能听到针掉落在地的声音。憋着不能说话的木文灯觉得不舒服极了,却也只能干忍着,生怕自己一出声火山就会“轰”地一下喷发出来。
众人都很是默契地不言不语,安拔图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猝然开口说道,“今日文灯姑娘为我做饭,策王爷和二皇子真是来得巧。”
他国王子会对一个酒楼老板恋恋不忘吗?齐南山嘴里嚼着菜,这个问题已经在脑中反复思索了很多遍,答案简单又明了。不会,不会,不论是多少遍,都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