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世上真的存在鬼神的话，像她这么坏的人一定就会被带到地狱去受罚了吧。
会的，一定会的。有个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回响着，鬼使神差地，张心怡踏出了一步，然后一脚踩空，带着冷皓辰也被拉了过来一起往栏杆上撞，剧烈的痛楚感并没有使冷皓辰松手，他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圈在自己腰上的手。
“你不怕疼吗？”
比起他的腰，更疼的应该是卡在栏杆上的，张心怡的手吧。他看了看她被卡住掀起来的袖子露出的手臂，但张心怡仿佛不信邪一般，咬着牙也要拉他一同跳下去。
哪怕明知底下有一堆人在看着，注定她跳下去死相不会太好看。但此刻的张心怡，痛苦与寒冷加剧，耳朵里嗡嗡的响声一阵接着一阵，脑海里茫茫一片，什么都不再剩下。
她连死都不怕了，又还怕什么呢。
两人拉扯了半天之后，终于，张心怡获胜了。她成功把冷皓辰也拉着一起掉下了楼。
但即便是逆风而下，飞快地坠落途中。面临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张心怡表现出来的竟也是一片平静，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化作了看破一切的淡然，她无所谓一般松开手。
兴许是仗着此时的冷皓辰逃也逃不掉了，他注定会和她一起坠落十八层地狱之中，面见阎罗，同死共生。她终于还是争赢了黎雪，活着她争不过她，算她运气不济，但就算是死，黎雪也别再想抢回冷皓辰。
这么想着的同时，张心怡面上竟然露出一个微笑来。比起那些或多或少带着偏执与欲望的笑容来，这样的笑竟然显得有种异样的美感。她扎起来的头发也被风吹散，发丝飘扬着，最终直直砸在地上，砸在雪地里，发出沉闷厚重地一声。
意识到此为止。
她的生命已彻底走到尽头。
“不要看。”
与之相反的是，在坠下高楼的过程中。冷皓辰的脑海中，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形形色色地闪过许多人影，最终落在一张苍白的容颜上，她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
“一定要活着。”
不复车祸之前她撕心裂肺的沙哑嘶叫，也不再是久别重逢之时，带着疏离生疏的冷意。甜甜的、如她最爱的奶茶，似是她还在少女的年纪，扎着丸子头，穿着校服，踩着雪地靴，站在雪地里，高高地仰起头来，冲他说。
“还有那么多个未来在等着我们啊。”
是他的幻觉吧。
冷皓辰很清楚，但即便是幻觉，黎雪的声音，空荡荡的走廊里，婴儿微弱地啼哭，脆脆童声糯糯喊爸爸的声音……还有很多人，老爷子，母亲，欧阳睿……太多的人在等着他回去了。
他不能折在这里，至少，他和张心怡是不同的。
向死而生。
在这样的意念驱使之下，冷皓辰伸出手，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他借力一缓。
那股冲击力虽然仍然存在着，但也不至于让他‘粉身碎骨’如张心怡一般了。
这个时候，120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