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虽说不善用计,但是此时也不得不用了。为了长子致儿,也未了腹中的孩子。
想到这里,陆挽凑过头亲在了仍然靠在自己肩上的男子,随后轻轻道:“殿下,妾身还尚未同你说,妾身又有身孕了。”
南璟昀原本是心累的,靠在陆挽肩上闭目养神,但听到陆挽的话,南璟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阿挽,你这话可是当真?”
陆挽温婉一笑,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南璟昀笑得几乎是合不拢嘴了,唇角上扬带着几分得意,“老天待我真是不薄,我都要有两个孩子了。真希望致儿有个人给他作伴。”
陆挽摸着肚子浅浅地笑着:“妾身亦是如此想呢!不过若是个女儿,我也很是开心,这样我就有了个贴心小棉袄,不需要担心你不理我了。”
南璟昀听了陆挽的话,不由得笑道:“怎么会不理你呢?阿挽,你在我的心中终究是不同的,我的婚事由不得我自己做主,但是侧妃的位置,还是该要留给你一席的,我可是不愿让你受别人的欺负。”
陆挽心下是有些感动的,她此时说出自己有孕的话,未必心思单纯,但是她能够听到南璟昀这样说,心里是止不住地高兴。
“我不是想要更高的身份,我只是想要有陪在你身边的底气。”陆挽靠在南璟昀的肩膀上,低声道:“我从未奢望过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你的妻子,我没有这样想过。”
南璟昀握住了陆挽的手,低声说道:“陆挽,你看着我,我知晓我此时的身份不高,能力也不足,但是我会给你最好的,也会让你陪着我慢慢到老。或许我不能给你正妻的待遇,但在我心里你是不一样的。”
陆挽轻笑,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我只需要在你心里有个位置,永远不变。”她顿了顿,她是相信南璟昀的。虽然南璟昀不似南璟风那般专情,但对她到底是不同的。
南璟昀捏了捏陆挽的手,随后轻笑道:“这样的好消息,该要告知给皇祖母才是,皇祖母一向心疼你,若是知晓你又给南家添了子嗣,她老人家一定非常的高兴。”
“能够要皇祖母开心,是妾身的福气。”陆挽温婉一笑,随后笑着道:“殿下,虽然妾身希望殿下一直疼爱着妾身,可妾身也知道身为妻妾伺候好了殿下是妾身应该尽的责任,如今广陵王府没有女主人,妾身掌管着后院,自然也要在意着殿下,不知殿下是否要再提一二美人近前伺候?”
南璟昀抬手捏了一把陆挽的脸,嗔怪着说道:“你将我当成那色中饿鬼不曾?我又不是离开女子就不能活的人。你如今再度有孕,正是需要好好在意的时候,我陪着你。”
陆挽却是摇头拒绝,一字一句劝说道:“陆挽知晓殿下你是在意我的,只是……”她顿了顿,随后有说,“方才也已经与殿下分析,太后娘娘对待赵王妃与李家千金并不大喜欢,归根究底,原因有三……”
南璟昀看向了陆挽,笑眯眯地问道:“嗯?你说说看!”
“第一点!”陆挽伸出雪白的食指在南璟昀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太后的年纪着实不小了,今上就是太后老来的孩子,而陛下大婚立子的时候,年岁也已经不小,会着急盼望金孙也是正常。这是其一。”
陆挽笑着随后又将中指也伸了出来,笑笑道:“且如今你我有了致儿,虽然不是嫡长孙,却是长孙。太后虽然在意你,可毕竟希望早点抱上嫡孙。除却你,与赵王殿下外,其余几位兄弟皆未成家,太后心里必然着急,这是其二。”
“至于其三嘛……”陆挽依偎在了南璟昀的怀中,低声说道:“这话虽然有些大不敬,但是你我是一家人,这话也传不到外边去,太后似乎不大喜欢专宠独宠的事情。冯贵妃有才有貌,兄长征战天下实力非凡,冯家又是自立国起就煊赫百年的大家族,却在立后一事之上输给了皇后娘娘,这其中必然有太后娘娘出的力。”
南璟昀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道:“你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犹然记得那个时候冯贵妃前来请安,皇祖母虽然嘴上客气,但那种客气太过疏离。我自是知晓,太过客气也就是一种不客气。”
“所以说,我知晓你心疼我,但我也不要这份独宠。”陆挽勾了勾嘴角,随后又道:“且,数月后就是春日宴,那个时候妾身身子必然重了,府内的大事小情总是要有个人操心的。毕竟内宅的这些事情,不能全靠着殿下你一个人,如若是让外人知晓,这内宅俗物还要殿下你这个爷们家操心,妾身可是没有脸了。”
南璟昀满目心疼地看着陆挽,将她搂在了怀中道:“苦了你了,挽儿……”
“妾身不觉得苦。”陆挽淡笑,虽然早就知晓南璟昀一定会同意,但是还是有几分的失落的,陆挽亦是十分喜爱着南璟昀的,自然是喜爱的,缘何愿意将他推出去,可是若不将他推出去,恐怕自己就要遭殃了。
生下长孙又再度身怀有孕的自己,连个侧妃都不是,必然是招眼的。且在其余诸王未曾婚娶的情况下,自己就是一个天然的靶子。她自己不可以出事,更是不能成为连累南璟昀的祸根,这绝对不可以。
不提广陵王府这边,再说说常国公府。赵王南璟风与赵王妃徐晶鹭仍然未曾离开,虽然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却也因为南璟风放心不下李蕙质,而选择了留在府内守候。
不过好在李蕙质没有睡得太久,天色昏暗方才掌了灯,李蕙质便醒了过来。
仿佛是做了一场梦一般,梦醒还是要面对现实。只是……何正川已经死了,这是已经确定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了。
“春桃、春樱、春柳……”李蕙质呼唤着,她睁开了眼睛,眼神之中一片清明,虽然是眼眸晶亮,仿佛没事人一般,但是她自己都知晓确定了何正川死去的消息,失去了何正川的她,已经缺少了某样东西了。
春樱几人听到李蕙质的呼唤,紧忙跑了进来,看向了李蕙质忙问道:“小姐可是醒过来了,真好……不知晓小姐肚子饿不饿?”
李蕙质看看了一眼春樱,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服侍我更衣,我要去见父兄。”
春樱听了李蕙质的话,不由得一怔,随后说道:“小姐还是在床上好好休息才是,大少爷临走之前吩咐过,小姐就算醒过来,也是不准下床的。”
“不须这样,我身子无碍,你只需要服侍我更衣换装就好。”李蕙质语气之中缺少了那一丝亲近的温柔,“让春柳去请父兄过来,天色也已经晚了,我也不好过去。”
春樱看着李蕙质,总是觉得眼前的姑娘有些陌生,看着李蕙质愣愣的出神。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难道有东西吗?”李蕙质蹙起了眉心,“还是觉得我有哪里不妥当的地方?”
春樱紧忙摇了摇头,“不,只是觉得小姐你,好像是变了些……”
李蕙质听到了春樱的话,不由得勾着嘴角,她想要笑一笑却发觉扯出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累,非常的累。
“春樱,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人都会改变,我也会……”李蕙质无奈,她想要一直寻求庇护,想要逃避,但是此时已经是避无可避了,那么她就不会选择逃避了,有困难就迎难而上,怕什么?
春樱听了李蕙质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那么好,知晓您无碍就好了,奴婢给您梳头,这样晚了就不梳太过复杂的头型了,朝云近香髻可好?”
“很好!”李蕙质点了点头,“也不需要戴太多的首饰,夜毕竟深了。”
春樱笑了笑说道:“奴婢省得的。”
李蕙质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坐在铜镜前李蕙质看着铜镜内那个影影绰绰不甚清晰的影子,不着痕迹的讥讽一笑。何正川死了,李蕙质还活着,这个世界上她少了一份寄托,也死了心。
那颗懵懂又纯洁的少女心,彻底地葬送了。既然不能以身相随,那么就让心去陪他,李蕙质会好好的活下去,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但是……她的心不会再起任何的波澜了。
李蕙质闭上了眼睛,轻轻道:“春樱,给我化个眉吧。要柳眉……”
春樱点了点头,她一向忠心且也不喜欢问为什么,虽然李蕙质甚少化柳叶弯弯的柳眉,但是她既然说了,春樱必然会照做。
感受着春樱在点点勾勒着自己的眉型,李蕙质心里在想着那个已经不可能见到的人。闭上了眼,那个已经消失不见的人仿佛就在身边,李蕙质知晓她终其一生也不会忘掉何家村的一切,因为那个人那个时候的大事小情已经融入了自己的骨血之中。
何正川……李蕙质低声念叨着这人的名字。她幸好是闭着眼睛的,也是因着如此,泪水才不会滚落而出。何正川在李蕙质心里太重要了,重要到她割舍不掉也放不掉了。
就仿佛是融入骨血的毒刺,埋入了胸腔之中不能硬生生的分离,否则就会重伤受损。李蕙质知道,自此以后何正川就只能活在她的心中了。
因为她再也见不到何正川了,她那个两辈子以来最爱最爱的人,那个在自己最失落拯救了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