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怎么一个人坐着？”蓝余倩走进去，顺便把门关了。
艾玉茗过年之后就一直住在艾家，自从订婚发生了意外，蓝余倩发现妈妈的神色沉重起来。
“想一个人静静。”艾玉茗淡淡。
蓝余倩坐在她身边，发现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堆相片，目光扫过去，是很久远的照片。
“这是什么？”她问，伸手去拿起来。
厚厚的一沓，有十几张。
蓝余倩翻看，上面的人都很年轻，依稀的轮廓，蓝余倩还能辨认，上面的人，是年轻时候的姥爷姥姥！
艾玉茗的手摸过来，“小时的照片。”
蓝余倩看见上面还有一对兄妹，和姥爷姥姥在一起的，不就是舅舅和妈妈么？！
那个时候的妈妈，不是失明的！
蓝余倩震惊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妈妈。
“妈……？”
她不是从小就告诉自己，她是先天失明吗？为什么上面的小女孩，并不是？
艾玉茗神色黯淡，柔软的手覆在她的掌上，“妈妈知道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不说也罢。”艾玉茗长长的叹气，握紧了她的手，“妈妈只是有点想念你的姥姥。”
她说着这样的话，蓝余倩却听出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姥爷姥姥虽然走了好几年，但妈妈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态。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这是怎么回事？”
艾玉茗短促的笑了笑，“能有什么回事，瞎了就瞎了吧。”
她抽回手，搭着沙发站起来，“妈妈有点累，我要睡了。”
“妈。”蓝余倩扶住她，听出她话里的颓废，蓝余倩心里难受。
她从来不知道，妈妈不是先天失明，她曾经看得见！
是什么让妈妈失明？
艾玉茗摸回床，弯腰在被褥上抚了抚，掀开被子，钻进去，翻身背对。
蓝余倩看着妈妈的背影，怎么会这样？
她蹲在床边，等了许久，她知道妈妈没睡，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蓝余倩坐在床沿，弯腰抱了抱妈妈。
她把床头的灯关掉，轻轻出去，关上门。
她站在房间门口，心里沉甸甸的。
原来她对妈妈的过去一点都不了解。她是妈妈的女儿，却不知道，这些年妈妈都经历些什么。
她真是个不合格的孩子，对妈妈的关心原来这么少。
房间里的那打相片，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妈妈没有在她面前提过拍照，也没有提过小时候。
而今天妈妈会独自一个人拿出来，她想，一定是因为什么事。
她沉吟了一会，去找舅舅。
舅舅是妈妈的哥哥，是唯一一个知道妈妈小时候的人，他一定知道妈妈是因为什么才失去双眼。
不多迟疑，蓝余倩去找艾峪山。
佣人告诉她艾峪山和艾闵在书房，两父子正在商量简茗的事，见她进来，艾闵有些讶异，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舅舅，表哥。”
“你怎么回来了？”艾闵问。
“嗯……有点事。”蓝余倩望向艾峪山，“舅舅，我能问你一点事吗？”
“嗯？”艾峪山不知道她有什么想问的。
蓝余倩走进来，把门关好。“我想知道……我妈妈的眼睛为什么会失明。”
“当年她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我也才二十出头，刚跟着爸妈进了柏庭。那个时候的柏庭，风头正劲，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利益相关的人不少，得罪的人也不少。即使如此，柏庭在龙岭仍然还有一个对家，蒋家。
“但柏庭在道上，声望总压过他们，蒋家对柏庭从来不服，不时给我们找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因为事情不大，兰当家也压下来了。”
艾峪山顿了顿，才悠悠说下去，“过了几年相安无事的日子，上头突然下了红头文件，全国扫黑，严查走私Fan毒，买卖jun火，这恰恰是蒋家的主要经济来源，不无意外的成为打击对象……
艾峪山叹口气，“也是因为这样，彻底激怒了蒋家，他们劫走了玉茗。那个时候的玉茗还多小？十三岁，还是个初中生，我们不敢贸然冲动。”
本是平静的艾峪山这时似是想起了什么，脸狰狞起来，因愤怒而发抖，目露恨光，“那群畜生，抓着一个弱小的孩子，竟然狠毒到把水银滴到她的眼睛里。”
蓝余倩握紧了拳，滔天的恨火在胸腔翻滚，妈妈就是这样失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