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方才的动情不见踪影,脸上寒霜遍布:“我回隔壁房,天一亮我就走,不打扰了。”
蓝余倩抽手,往回抽的手腕被他拧得通红,但他就是不放,细长的眸冷盯着她:“在这睡。”
“你放手!”
她突然暴喝,猛力之下江贝城手一滑,她抽掉了。
江贝城刹那惊愕。
蓝余倩不肯看他,扭头直视前方,心里漫无边际的苦涩,她凭什么在这里睡?她是他江贝城什么人?被他睡一次两次还不够吗?“我可以到别的地方睡。”
她抬脚走,手臂突然被扯住,内心的阴郁仿佛遇到一把野火,腾地点着了所有的委屈愤懑,蓝余倩狠狠一挥,“够了!”
还有完没完!
伴随着尖锐的怒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蓝余倩一怔,目光循声望去,瞳孔猛然一缩。
空气仿佛被凝固,蓝余倩盯着地上裂成两半的怀表,脑海空白。
怀……怀表!
她、她打落了?!
巨大的恐慌席卷而来,蓝余倩立刻抬起头,连忙辩解:“我……我……”
“滚!!”
振聋发聩的一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蓝余倩好似被钉在了原地,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睛。
她颤抖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眼睛还没眨,热热的泪流冲了出来,她立刻摒住气吸了吸,紧捏双拳,一低头,迈步往外走。
他让她滚,他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地上裂成两半的怀表,静静的躺着。
江贝城站着,目光失神,盯着怀表。
心被挖了一个缺口,刹那的心痛,紧接着也如同夏一乔离开的那么多天,是漫天而来的麻木空洞。
他在房中间站了很久,许久许久,他抬起头,长长的出了口气,眨眨眼,才蹲下身子,伸手把它,很轻很轻的捡起。
他握在掌心,冰冰凉,再也没有缓慢规则的跳动了。
……
蓝余倩失魂落魄的坐在床沿,身上除了单薄的睡衣,什么都没裹,四肢冰凉。
那一声滚还在她的耳边回荡,比什么都利,抽去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低下头,双臂抱头,埋在膝盖里。
她把江贝城最重要的东西弄坏了。
那是他看得最重的东西,却毁在自己的手里……
蓝余倩懊悔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被袭击过的地方还在疼,现在她却恨不得那一板砖拍醒自己的脑袋。
江贝城……大概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她抓紧自己的裤子,十指狠狠的掐着肉,疼,自己很清醒,不是做梦!
蓝余倩深深呼吸一次,穿上家居鞋,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她把门推开一点,察看着外面的动静,依然很安静,还有灯光从隔壁的房间里透出来,他的房门依然保持着她离开时的状态,江贝城……他没睡。
蓝余倩轻轻抓着门把手,如雕塑一般静站在门口,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深夜的寒冷一点一点侵蚀她的体温,许久,她下了决心般,松开了门把手,迈步往隔壁的房门走。
怀表是她弄坏的,江贝城要打要骂,她都受……
走到门口,蓝余倩低着头,深深地吸气,准备向江贝城道歉,一抬头,看到里面的人,话到嘴边,却无声的咽下了。
江贝城侧躺在床,眼前的被面上是摔坏的怀表。
他睡了。
蓝余倩竟然暗暗松了口气。
紧捏得双拳松了松,蓝余倩犹豫半晌,是现在回去?还是进去……
心脏怦怦地跳着,还是轻轻走进去,站在床边,俯看着熟睡中的他。
蓝余倩静静看了好一会,他双眼轻阖,呼吸清浅,平时那张英俊的脸庞,此时带着余怒,即使睡着了,英挺的剑眉还是拧着。
他还在生气吗?蓝余倩低落的垂眸,心好似被人揪起,狠狠的拧。它对他的意义,比自己想象中的还重要……
半晌,蓝余倩艰难的收回目光,看着被面上的怀表,它摔裂成了两半,盖子与表身的连接处断开了,已经不在工作。
蓝余倩长长的眼睫轻抖,现在江贝城睡着了,她偷偷拿去看看,能不能补好?
这是他最看重的东西,要是能帮他补好了,也许他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如果在他醒来之前,还给他一个好好的怀表……
这么一想,蓝余倩在心里摇摆了一会,一鼓作气的弯腰,抬手往怀表伸去。
她紧张的盯着江贝城,担心他会突然惊醒,不过万幸,他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