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衣雪抓着他,一直不曾松手,不然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但饶是如此,沈衣雪也随着夜天隐被那罡风吹得前进了十几步才堪堪停住。
那风又急又猛,刮得人脸生疼,头发更是纷纷扬扬,不少都飞到了眼前,遮住了视线。
沈衣雪连骂人的工夫都没有,战天剑又不再,只得从头上取下伽蓝冰魄针,一边注入混沌之气,一边朝着脚下刺去!
伽蓝冰魄针随着她的心意,立即变幻形状,成了一根如人腰粗的七彩柱子,并刺进了地面!
就在沈衣雪做好心理准备,随着场景再次变化,伽蓝冰魄针恢复原状的准备时,结果突然的变化依旧让她措手不及!
就在罡风突然消失,沈衣雪与夜天隐身形刚刚靠着伽蓝冰魄针稳住的时候,四周突然便成了一片火海,而那伽蓝冰魄针却没有任何变化!
沈衣雪不得不再次凝聚起七彩护罩来,将自己和夜天隐护住。随即才发现伽蓝冰魄针这次并未恢复原状,仍然像跟柱子似的杵在那里!
手的反应似乎比头脑还快,沈衣雪素手轻挥,伽蓝冰魄针已经拔地而起,再次回复手掌长短,小指粗细,。转眼间如一道七彩流光,朝着一个方向随意射了过去!
伽蓝冰魄针所到之处,那些火焰统统消失不见!电光火石间,各色景物变幻,水火木土,锋利的刀剑,甚至恐怖的野兽,纷至沓来,转眼疏忽消失,令人目不暇接,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沈衣雪的目光追随这伽蓝冰魄针,从那纷乱的景物变幻中,见到了那红色中夹杂着灰色和黄色的山壁,层层叠叠,好不壮观。偶然点缀的绿树更显生意盎然,与那红色山壁倒是相映成趣。
沈衣雪认准方向,将夜天隐背到后背并极速叮咛了一句,这才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耳边风声呼啸,场景再次变换,如走马灯一般,沈衣雪只是不理,将多半的心思都用来凝聚七彩护罩,余下的心思便是不停地感应伽蓝冰魄针的位置。
“丫头,你这算作弊!”一个声音咆哮着骤然响起,“闯藏经洞全凭自身实力,怎么可以使用法宝!”
沈衣雪毫不理会,直到周身的景物终于恢复正常,再看伽蓝冰魄针竟然直直地悬浮在眼前不远处的一面石壁前。她轻轻地放下夜天隐,撇撇嘴回了一句:“谁说我要闯藏经洞了?”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夜天隐小脸煞白,此刻终于是回了神,他四下打量了一番,立即便拉住沈衣雪朝着一个方向小跑了过去,那神情,竟然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沈衣雪猝不及防,竟然被他拉得一个趔趄!
随即沈衣雪就回了神,反手拉住夜天隐,目光隐隐有几分肃然地望着他:“天隐,你做什么去?”
“我……”夜天隐怯怯地望了一眼伽蓝冰魄针悬停的方向,又用哀求的眼神望了沈衣雪一眼。
也不知道这一年多来,石壁中的那位元老到底是如何指点夜天隐的,竟然将一个倔强大胆的小男孩给指点地怕成这个样子。
沈衣雪用力拉住他的手,让她随着自己的脚步,缓缓地走了过去,一步也不肯快,一步也不肯急,一步也不肯胆怯。
“小女娃娃胆量不小!”愤怒过后,那个声音转为不满,“天隐小子,过来!”
夜天隐小小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空出来的那只手也紧紧地抓住了沈衣雪的手。
与夜天隐一起,走近了那石壁,沈衣雪才发现,此处的山壁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
就好像一块莹润的玉石,不但光滑,而且有微微的光芒泛出,呈淡淡的迷离的紫色,只有三尺方圆,也就容一个人在里面盘膝而坐。
山壁前方,有一块不大的圆石,中间微微凹陷,像是有人长期盘坐在此形成的,想来就是夜天隐一年来的所在。
沈衣雪将伽蓝冰魄针收回,自顾自地将散开的长发简单挽起,这才低头向夜天隐道:“天隐,这一年多你一直就在此处?”
夜天隐望着那山壁,目中依旧流露着胆怯,轻轻地点头,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走到那石壁面前去,反而继续依偎在了沈衣雪的身边。
“不知前辈传衣雪到此,所为何事?”对方一上来的“考验”,让沈衣雪有些不满,她干脆连基本的客套都省了,直接开门见山。
有一个人影突然自那块山壁逐渐显出,然而,就在那人影越来越清晰的时候,银白色的闪电骤然出现在那石壁之上,编织成一张细密的银色大网,蜿蜒曲折如同一条条扭曲的小蛇,细看却又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规律变化在其中,又好像一个巨大无比的符文,仿佛可以沟通天地。
离得近了,沈衣雪甚至能够从中感应到一丝冰冷而锐利的气息,让她一下便想到凌飞宵射出的真气,却更加神秘幽远,似乎在此已经经过无数岁月的洗礼。
“天魔女?”在银色闪电的逼迫下,那身影逐渐黯淡,并且再次消失不见,只有那个嚣张跋扈的声音传出。
沈衣雪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夜流觞的确这么说过。”
“你自己不知道?”声音继续传来,却又带着迷惑不解,甚至还有些不屑,“连自己是不是天魔女都不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姐姐,”夜天隐抬起小脸,一脸迷惑地望着沈衣雪,“老前辈说的是真的吗,你真是我们天魔宗传说中好几百年降世一次的天魔女吗?”
对于夜天隐,沈衣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犹豫半晌终于是轻轻点头。然后朝着那石壁翻了个白眼:“有话直说!”
“你这丫头,怎的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那个声音大怒,“老子问你话呢,你最好老实回答。”
“前辈让衣雪来此就是为了问这个吗?”沈衣雪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若是前辈心中没有答案,又怎会让衣雪来此?”
石壁的后面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才再次响起:“那你告诉我,你的身上为何会有丹阳子的气息?为何还会有他遗留的那一丝天道气息?他是你的什么人?”
原来是感应到了这个,沈衣雪笑了一下,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够看到:“算是仇人吧!”
当然算是仇人了,她抢了人家留给自家子孙赖以生存的天道气息,又襄助其断绝了人家的血脉延续,还有比这更大的仇吗?
“仇人?有意思!”那个声音似乎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不成,这是你从丹阳子后人的身上抢来的吗?”
沈衣雪微低了头:“前辈果然料事如神,衣雪佩服!”
她口中说的佩服,面上却无一丝佩服之色,声音中也没有任何佩服的意思。
就听石壁中那人却丝毫不以为忤,甚至还突然的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之大,震得整片石壁都在簌簌发抖,甚至有一些细小的砂石,随着那震动从高处的山壁上掉了下来,有几颗甚至落到了沈雪的头上。
夜天隐缩了缩小小的身子,眼巴巴地望着沈衣雪,一副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看得沈衣雪一阵心疼,一把将他拉过来,护进了自己的怀中:“天隐,不管姐姐是不是天魔女,都是那个喜欢爱护天隐的姐姐。”
夜天隐小小的脸儿,深深地埋在沈衣雪的怀中,口中含混不清地叫了一声:“姐姐……”
石壁中的人对于沈衣雪与夜天隐的举动熟视无睹,只是轻轻地嗤笑了一声,随即问:“现在丹阳子的后人是那个,在剑宗地位如何?”
“丹阳子的后人,这一代叫做卫明杰。”沈衣雪缓缓开口道,“在剑宗名列第三。”
“只是当初丹阳子遗留下来的那一丝天道气息,天长日久,又有丹阳子后人鲜血的浸润滋养,已经产生了自己的意志,对于被封印在乾坤袋中十分不满,所以在卫明杰欲以乾坤袋收服衣雪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附着在衣雪头上的伽蓝冰魄针之内,出了乾坤袋。”
然后沈衣雪又加了一句:“丹阳子到了卫明杰这一代,以后再也不会有子孙血脉延续,前辈大可放心!”
“什么?断子绝孙!哈哈哈……”石壁的笑声更大,“丹阳子,丹阳子,你竟然会也有今天!”
他笑了许久,才又继续开口:“是你这个丫头的‘杰作’?”
沈衣雪的脸难得地红了红,她哪里有那么恶趣味,看不顺眼,顶多要了对方性命,哪里想得出这么阴损的手段。
“不是。”这件事情她必须为自己正名,于是连忙出言分辩道,“是那一丝天道气息对丹阳子后人的报复,只不过借了我一缕混沌之气罢了。”
“天道气息?”石壁中的人喃喃重复了一遍,许久才好想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如此!”
夜天隐人虽小,心思却是通透,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夜天隐!”石壁中的人沉默许久,突然再次开口,却没有如原来那般“小子小子”地称呼,反而叫了夜天隐的全名,“你身上那一缕混沌之气,就是拜天魔女所赐?”
夜天隐看看沈衣雪,见对方轻轻颔首,这才小心地回答:“是。”
石壁中的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听到夜天隐的回答以后,竟然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令沈衣雪和夜天隐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莫名。
丹阳子都是几百年前的人物,哪怕就是如夜流觞一般,与剑宗世代为敌,修为又高者,也不会用如此轻蔑中带着戏谑的语气来称呼对方。
沈衣雪心思电转,试探的叫了一句“夜天纵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