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燚同样颤抖着双唇,想伸出手再去抱起那个已经哭成泪人的女人,他想告诉她: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心疼,在过往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心疼。
只是指尖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司徒晚空忽然就原地消失不见了,整个梦境也随之消失……
“醒醒,小师叔,你快醒醒!”
司徒晚空哭得头晕目眩、眼睛都花了,耳边却响起的却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她感觉到周身一股暖流浸入,让她跌宕起伏如坠深渊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好不容易撑开沉重的眼皮,目之所及的是一片雪白衣襟,以及司徒澜那张焦急的脸。
“……阿澜。”司徒晚空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居然沙哑了。
“你醒了。”司徒澜看着怀中人缓慢瞠开的眼睛,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将自己的灵力流收了回来。
“我……我怎么了?”司徒晚空缓缓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还是在圣女祠的厅堂之中,坐在地上,正倚靠在司徒澜的怀里。
怀中突然就空了,司徒澜发现自己的心似乎也跟着莫名空了一下,暗自调整了一下气息回答道:“似乎是梦魇了。”
他本来是有事前往圣女祠中来找司徒是晚空的,却一进门后就发现她居然是侧躺在中厅的地板上。吓得他赶紧冲上来,将人扶起后,发现司徒晚空双眼紧闭,却是满脸泪水,身体还在止不住地战栗发抖,一看便知是入了梦魇。
唤了她好久都不见反应,只得强行为她注入灵力,好不容易才将她从梦境中拉扯出来。
司徒晚空的意识终于开始聚笼,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梦境,心头还是止不住的抽动。抹了一把自己脸上还未干的泪水,一想到刚才梦中的男人、梦中的画面,顿时头疼欲裂。
“可还好?”司徒澜见状,不放心地想为她把脉。
却被司徒晚空拒绝了:“我没事了。”盘腿而坐,重新运转周身的灵力,为自己抚平了刚才梦境中强烈的伤感,不一会,情绪已经平静多了。
将灵力流重新收回体内后,问道:“阿澜,这么一大早来找我,可有事?”
司徒澜见司徒晚空的气色总算恢一些,答道:“三日后便是我继任天地峰主的仪典,想请你做我的大祭司。”
“嗯?我做大祭司?”司徒晚空抬头愣住。
月芽云间的门主之位与七大主峰之位的传承,通常并不是以上一任死亡,为唯一的替换标准,而是以‘月行录’的方式来甄别。
所谓‘月行录’,就是月芽云间对所有修士都有一套完整的考核办法。详细到从刚入门的新晋学修到门主之位,一层一层自下而上。每个级别都有一套完整的考核体系和办法,只有达到每个层次的考核标准才能往上进阶。
即便是像司徒澜与司徒玄这样的所谓世家嫡系弟子,同样也要接受每个阶层阶段的相应考核。但是像司徒澜这样,在十四岁便已逐级而上,直至通过了门主之位的考核,却也历来少有。目前月芽云间所在的修士当中,他也成了绝无仅有的一位,自然也会被委以重任。
可是即使已经通过了最高级别——门主之位的考核。司徒澜对于峰主与门主之位,却一直表现出来兴致缺缺,没什么感觉,从来也只醉心于自己的修炼。而司徒曦平与司徒见宏也属于老当益壮的时期,因此对徒倒也只是随他意,并没有强迫他接棒。
但直到一个月前,司徒澜不知为何突然又有了想法,表示愿意继任下一届门主之位。那司徒见宏自然是喜上眉梢,先将天地峰主之位传之,等他历练一段时间之后,司徒曦平再根据实际情况找个时间禅让便好。
然而每个继位仪典,都会有一位大祭司。
其实这个大祭司并不需要在仪典之上做什么事情,只需要仪典快结束之时,为继任之人点香、系铃、诵读请神歌,然后与继任人携手接受门下众徒的跪拜即可。
通常这样的大祭司多为继任人的直系亲属,或父母、或尊师、或伴侣。
“嗯,我希望你是我的大祭司。”司徒澜一再坚定。
“呵呵,阿澜,现在你都不称我为小师叔了吗?”司徒晚空作势冷笑一声,却忍不住再次望向这个已是十七岁的青年。当年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婴孩,如今已是一个如一轮皎月般的君子了。也是可以撑起一方天地,独挡一面之人了。
不禁心中感慨道:阿澜,你是已经长大了啊……
“……小师叔。”司徒澜低头片刻,终是叫了一声。
“你还是找你娘亲,或门主为你做大祭司吧。”梦魇初醒,那梦中之殇令司徒晚空心中还是烦乱得很,此时没有什么心思与他谈论这件事情,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可以担得起这份重任。
“即已唤你小师叔,又为何不肯做我的大祭司?”司徒澜却是不依不饶。天知道,他有多渴望能携她的手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司徒晚空愣住了,极少见沉默寡言的司徒澜如此坚持一件事情。又仔细想想,这几年,自己过得并不太好,对于司徒澜与司徒玄的关怀确实比以前要少了很多。也诚如司徒澜所言,他还是要唤自己一声‘小师叔’的,如今难科开口有事相求,就这样断然拒绝,似乎有欠妥当。
思虑片刻后,复又点头答应:“……好!若你执意坚持。唉!我的小阿澜如今已长大成人了!继任了峰主之位后,便要考虑娶妻生子了吧。”
司徒澜闻言却停顿住了,他定定地望着司徒晚空,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娶妻……生子吗?
他真的有这个机会吗?!
待司徒澜走后,司徒晚空颓然坐在了椅子上,昨晚那个荒诞的梦让她现在还抽不出身的感觉。
为什么会梦到那么奇怪又那么羞耻的画面,现在想起头脑里都是热浪滚滚。但是他的撕扯,他的温度,他的吻,都是那么真实。
她是对那个人太想念了吗?可是也不至于啊!都五年了,为什么时至今日才会这般梦见他呢?即便是对他有怨有恨,可不该早就堙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