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知道宁宁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身份。太昊轻勾了下唇,说:“宁宁姑娘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宁宁轻轻摇摇头,说:“我留下来的原因就是霍大哥,他对我很好。流浪了这么久,我只是想报答他,他给了我一个宁静的生活,我也想给他幸福。”
说这话的时候,宁宁就跟普通怀春的小姑娘一样,低眉垂眼,羞涩动人。
她的五官其实并没有那么精致,可不知为什么,但凡看到她的男人,都会为之着迷,上瘾了一样。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太昊才更加怀疑宁宁留下来的动机。
霍青并不是什么良配,见过这么多男子的宁宁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人救过自己就要以身相许。
“是吗?”太昊看着宁宁的眼睛,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一点有用的东西,不过并不顺利。
他只知道宁宁不是单纯的因为霍青才要留在这里,可具体的原因就不知道了。
“自然。”宁宁也不担心太昊看出什么,反正他又不会跑去跟霍青告状。
“东方公子,霍大哥对我真的很好。若是你来只是单纯的为了找我,那么你可以先回去了。青绫姑娘那边帮我谢谢她的厚爱,宁宁担不起这么大的职责。”
话是这么说,可东方熠却明显发现宁宁眼中的凝重和坚毅。若是真的因为喜欢霍青才会想到留在这个岛上,她为何要有这样的表情?
太昊想了想,说:“宁宁姑娘,其实不瞒你说,我之所以回来不仅是为了带你走,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发现了这个海岛很不对劲。这个岛上有着一些我们未知的东西。这些东西,可能会给整个洪荒大陆带来灭顶的灾害。”
没有说南玄,而是直接点出了洪荒大陆。不是故意夸大,只是太昊觉得霍青这么做的目的绝对不简单,且也不是要夺取南玄的皇权这么简单,他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这个目的可能关乎到魔族,以及整个洪荒大陆百姓的存亡。
听到太昊的话,宁宁愣了一下,半晌才笑着摇摇头:“东方公子,1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故事,只是我想告诉您的是,霍大哥对我很好。我不管他做了些什么还是没做些什么。总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他的。”
宁宁的眼神坚定,绝不妥协。
“宁宁姑娘……”太昊还想说什么,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宁宁?你在屋里吗?”
是霍青的声音。
宁宁下意识的看了太昊一眼,没有慌张,却带着催促,让他赶紧离开这里的急促。
太昊想好的问题只能就此打断,他有些不甘心,不过现在的他还不能被霍青发现,只好对宁宁说:“宁宁姑娘,我还要在岛上待上几天。若是你改变了主意,只要我还没有离开,你就可以过来找我。”
宁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他,让他赶紧走。
在太昊翻窗离开她屋子的那一瞬间,留下的禁制也随之消失。
“在的。”宁宁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起身过去给霍青开门。
进门的同时,霍青装作不经意的往宁宁的屋子里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来过的痕迹。
收回视线,霍青看着宁宁,硬汉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宁宁,今日你可曾出去过?”
“出去?”宁宁疑惑的看着他问:“未曾,我一直都待在屋子里。可是岛上出了什么事?”
在她说话的时候,霍青一直看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不过终究无果。
宁宁表现得滴水不漏,“霍大哥,是不是岛上有什么问题?”
“没有。”霍青敛起心神,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没什么,只是最近岛上不是来了个高人。听说今日他又开始渡劫了,引来了雷声,我没在岛上,怕吓到你了,所以过来问问你。”
“没呢。我一直待在屋子里。之前霍大哥你不是就同我说过了,高人上岛后我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门口那个小院子。其他地方我都没去过。”说着宁宁还有些委屈,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霍青说:“霍大哥你可是不相信我了?我真的什么地方都没有去,一直待在屋子里。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门口的侍卫。”
说着宁宁皱着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一看到她这幅模样霍青就慌了,忙把人搂进怀里安慰道:“不是不是,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你受伤,宁宁莫要哭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的。”
宁宁在霍青怀中抽泣,闭着眼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情。
这一次被人救,她本来是想着跟过去告别,重新开始的态度。哪怕是在知道霍青和海岛上的秘密,她也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可这一切从竺青绫上岛后就被打破了。
上次在北雀,竺青绫就跟她明确的说起了魔族的事情,而她这次在发现霍青跟魔族可能有勾结的时候,她一直抱着侥幸的态度,毕竟灭魔这种事情并不是非她不可。
可竺青绫上岛见到她后又提起了那件事,让她心里开始犹豫。
一开始想着跟霍青一直过下去也不只是想想而已,可在竺青绫跟霍青发生矛盾后,她明白了,自己不可能一直都躲在身后。
竺青绫想得到她,就一定不会放弃,这一点从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询问她是否要离开海岛就能看出。而霍青这边,可能也已经猜到自己知道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
心中叹了口气,宁宁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说:“霍大哥,你说要是以后我们站在了对立面,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
感觉到搂着自己身体的人一愣,宁宁闭了闭眼,瞬间就明白了霍青的意思,不会。这个人,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对她这么好。
霍青并没发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僵硬就已经让宁宁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他顿了顿,才说:“怎么会?宁宁,我们永远不会站在对立面的。只要你不离开这个岛,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潜台词就是,若是有一天她离开了岛,两人之间也就没什么可能了。
话中打着未来的旗号,威胁她不准离开。
“不回的。”宁宁笑着说,推开了霍青的手,说:“霍大哥,你有事就先去处理吧,我想休息了。”
霍青原本过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宁宁这里有没有其他人,之前他听人说看见高人的仆人往这边过来了,心中一直对那个高人的来历有所怀疑的他,自然不会放心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这岛上乱窜。
这会儿知道了没有人,他也放心了,自然没有注意到宁宁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好,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处理事情,晚上再过来看你。”
宁宁点头,霍青又把她带到了床上,看着她躺下了,才转身离开。
“宁宁姑娘,你真的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太昊的声音再次出现,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宁宁无奈的睁开眼,扫了眼四周却没有看到太昊的身影。
“不用找我,我只是好奇,这样男子,还值得你一直待在这个岛上?再说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海岛上的秘密,知道了霍青在跟魔族的人合作,你还想要帮他?”
太昊的声音依旧清浅,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在问她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可分明不是。这人就是在逼她做最后的决定。
无奈的叹息一声,宁宁道:“东方公子,您就不能给我思考的时间吗?等你要走的时候再说吧。”
说着也不想去搭理太昊了,闭上眼假装睡觉。
太昊也知道自己有些啰嗦了,当下也不再说话,只是在宁宁看不到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又才转身离开。
只是太昊也没想到,事情的转折会来得这么快。
那天是他们上岛的第五天,距离竺青绫等人离开南玄已经过去了七天。
霍青离开海岛又回来时,带着一个女子,说是在路上的时候遇到的,被人追杀,他看到于心不忍,所以就带着人回来了。
看到那女子的瞬间,宁宁的脸色就白了,她并不认识那个女子,只是那个女子的眼神,让她想到自己掩藏的曾经。那些鄙夷和不屑,谩骂和殴打,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可现在,霍青亲自把这人带到了岛上,让她想起了那些不堪的时光。
“霍大哥,这是?”女子炫耀的目光,让宁宁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张了张嘴,却笑不出来。
“霍大哥,我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得霍青说:“宁宁你先等一下。”
她脚步一顿,就看到霍青把那个女子带到了她跟前,说:“今后你就跟欢儿一起住吧。这岛上也就你住的那一间屋子比较好,也不能让欢儿跟着我们这些大老粗一起不是。”
霍青的话十分有道理,可就是这样的道理,却是宁宁最恨也最不喜的。
小时候,父亲让她跟妹妹一起睡,此后她就没有沾过自己的床,打地铺,却连被子都没有。
长大了,她被母亲买到了官家去当丫鬟,跟她住同一间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冷眼和陷害那是家常便饭。
后来她主人被买到了青楼,妈妈也不喜欢她,不过是看在她特别招男人喜欢的份上才一直留着她。
可明明,她什么事情都没做过。从小她最宠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得到什么零嘴也全给了妹妹,为了妹妹能够有一份好的嫁妆,她宁愿被卖。可妹妹从没有感激过她,就像跟她住在同一间屋子的姐妹从来不拿正眼看她一样。
在青楼的时候,她分明对自己的丫鬟是一等一的好,可换来的依旧是背叛和陷害。说她因为嫉妒所以给别人下药。苍天明鉴,她什么时候嫉妒过别人?
只是,没有人听她解释,也没有相信她的解释。
而今,来到岛上,她以为自己会从此远离尘嚣,不会再跟那些女子接触。这些,她都跟霍青说起过,可现在,那个她万分相信的人,亲自把人送到了她身边。
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宁宁摇着头,咬着唇说:“霍大哥,你说过,那件屋子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欢儿听到她这话也不等霍青回答,上前就直接拉着她的手说:“姐姐这是讨厌妹妹吗?可是妹妹什么都没做啊,姐姐你行行好,妹妹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跟着阿青可累了。虽然阿青为了不让我累着,已经对我颇为照顾,可妹妹毕竟是个女孩子嘛!身体终究比不得阿青这么强壮的。所以姐姐就让我去你屋子里休息一下好不好?也别让阿青为难啊!”
宁宁毫不客气的拿掉了欢儿的手,一双眼睛始终看着霍青,再一次重复了自己方才说的话。
“霍大哥,你说过,那件屋子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霍青有些为难,看着欢儿的脸又觉得心里痒痒的,想了想还是走到宁宁跟前说:“好宁宁,只是睡一个屋子而已,再说了,之前你看到竺青绫的时候不也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这么不讲理了?”
竺青绫?竺青绫一样吗?那个女子,只有别人嫉妒她的份儿,哪里有她嫉妒别人的份?她在竺青绫面前卑微得连颗尘埃都不算,那样的女子只有别人仰望。偏生那样的人,从未用不屑鄙夷的眼神看过她,甚至多次问自己要不要跟着她离开。
只不过,每一次都被自己拒绝了而已。
被死死咬住的嘴唇渗出了血迹,宁宁白这脸点点头,笑着说:“是,宁宁多想了。”
以为霍青跟其他男人不一样,跟那个给她赎身后又为了活命而抛弃她的男子不一样,可事实证明,这些人都是一样的。
一直都是她自己想多了,若非如此,为何又还在被多次伤害后还要不顾一切的往前呢?
嗤笑一声,宁宁说:“霍大哥,你带着欢儿先过去吧,我得去一趟树林里,之前说过要给你做椰汁鸡,我去找他们要椰子过来。”
霍青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点点头当真带着欢儿往宁宁休息的屋子走去。
这一幕让一旁看着的霍强和霍明都皱起了眉。觉得霍青这是因小失大,宁宁这么好一个姑娘,怎么能跟那样的女子相提并论?
霍明想了想上前两步走到宁宁面前说:“宁宁姑娘,你别跟大哥一般见识,他在男女情事上总是缺根筋,你比那个什么欢儿好多了。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这么好,大哥不会让那个女的得意多久的。”
宁宁笑着,苍白又无力。“可我又有多正经的?霍三爷,宁宁是青楼出来的啊。欢儿始终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我不过一界青楼女子,还是被人抛弃过的,能够得到霍大哥的垂青也是我的福气。如今他有了更加喜欢的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呢?”
只是,她再也不会进那间屋子了。那间说好专属于他一人的屋子,如今住进了一个她不喜欢也不喜欢她的人。
霍明一愣,知道宁宁这是伤心了,可又无可奈何。他们都知道宁宁的身份,可从未因此对宁宁有什么不好的态度,反而觉得她十分可怜。
宁宁不想看到霍明眼中对自己的怜悯,她转身往海边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停住脚步对霍明说:“对了三爷,麻烦您帮我收拾出一间屋子,柴房都行,我不想回去那间屋子了。”
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沾染了,她也就不再需要了。
“这,要是大哥问起来……”
“不会的,”宁宁低头浅笑,“他不会想起来的。也不会问你,即便是问起了,你放心,我就说是我自己收拾的。跟你们都没有关系。”
霍明愣了下,点点头没再说话,宁宁离开的脚步也没有停止,纵使心痛,她也没有想过哭,因为曾经已经酷狗了,现在的她只想着怎么才能活下去。也许不看见那人,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可宁宁忘了,曾经的她又有那一次是主动去招惹别人的呢?不都是别人自己找上门来的。
知道霍青带着另一个女子上岛的当晚,玖灵在自己屋子旁看到宁宁。
“宁宁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天色,宁宁又抱着一床被子,绝对不是过来散步的。
玖灵他们住的地方是个小院子,因着她是个女子,所以霍明刻意让宁宁住到了他们旁边,想着两个姑娘也能有个照应。
看到玖灵时宁宁也很惊讶,她只知道有高人上岛,猜到了那位高人是东方熠,可没想到玖灵姑娘也跟着上来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病了?”说着玖灵就抬手想要试试她额头的温度,不过被宁宁避开了。
“抱歉,我不太喜欢别人的触碰。”
宁宁歉意一笑,转而问起了玖灵,“玖灵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自己名字的玖灵一愣,说:“你知道我是谁?”
“上次你不是跟着……”想到什么的宁宁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才说:“青绫姑娘来的,我见过你。”
“不是,”玖灵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脸说:“你没看出我变了个样子?”
为了不让霍青他们发现,玖灵和小墨特地隐藏了自己神兽的气息,又换了一个模样,才将霍青骗了过去,没想到宁宁一眼就看穿了。
这下轮到宁宁不解了,“变了样子?你不还是九尾狐吗?”
这句话,让玖灵明白了,感情她在宁宁眼中一直都是以九尾狐的样貌存在的。难怪她能认出自己呢!
恍然大悟的玖灵笑着道:“原来如此!我自然是跟着主子上来的,有些事情需要查一查,不过宁宁姑娘,你不是住在山腰吗?怎么过来这里了?”
这个院子是靠海边最近的,也是离着霍青他们最远的,之前选择这个院子就是因为偏远不容易被人监视,只是宁宁一向都是在岛中央的,今日过来这里着实有些奇怪。
“是因为那个欢儿吧。”太昊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玖灵回头,看到太昊时微微行了一礼,说:“主子。”
摆摆手让玖灵先起来,太昊看着宁宁说:“我今日听说霍青带了个女子回来,一来就说要住你那间屋子?且看这样子,你是同意了?”
张了张嘴,宁宁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太昊的问题。
啧!太昊摇摇头,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之前就说过了,霍青不是什么好人,您不相信,你瞧,这才过去几天,他就喜新厌旧了。”
玖灵愣了下,她也知道霍青今日带着另一个姑娘回来了,只是没想到直接就给安排进了宁宁的屋子。之前她看着霍青不是挺喜欢宁宁的,难不成这么快就变心了?
宁宁看了太昊一眼,有时候她觉得眼前这人就像竺青绫一样,那个让人仰望的女子,说话永远都是一针见血,从不给人留任何余地,偏生你还记恨不起来。
“是。”宁宁抬眸看着太昊说:“不过不是他不要我,而是我放弃了。霍青跟其他的男子一样,经不住诱惑,这样的男子,早晚都要离开我的。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
话是这么说,可玖灵和太昊都看出了她眼中的悲痛和不舍。
没有再提起霍青,太昊只是让玖灵帮着宁宁一起铺床,转身进屋了。
“宁宁姑娘,我来帮你吧。”玖灵也不提起那人,宁宁只当做自己方才什么都没说,点点头抱着被子进了屋。
只是东方熠他们不知道的是,宁宁这一次住进来,其实还是想试一试霍青对自己的态度。每晚霍青都会到屋子里去看她,若是看到她没在,肯定就会出来找,若是他来找了,她就让自己试着去接受欢儿。若是没有,那么他们两人便是真的,有缘无分。
可这一晚,宁宁并未等到霍青。倒是在次日等到了霍青昨晚跟欢儿睡在同一间屋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