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晚上出来的时候,程佐的心跳是极为不正常的。伴随着这种不正常,还有那莫名的愧疚感。
他抬起头朝着自己的方向倔强的问着,“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呢?”那个时候,他的心跳无端漏了很多拍。
程佐连夜驱车赶到墓地,在黑色笼罩下的墓地显得特别的空旷,阴森,又寂寥。
他买了好几瓶的酒,拎到了薄蒙的墓前。看到他照片被雨水打湿,变色,程佐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试图用衣袖擦洗着,平常洁癖深重的男人却不顾地上的泥土,不顾洁白袖子已经沾到了灰。程佐他急切擦拭的动作就像是在挽留什么。
“薄蒙,啊蒙……”
渐渐的,程佐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头靠在薄蒙的头像前,声音一遍比一遍抖。
那是一个多么普通的早晨,可是程佐再也看不见他了。只有手机里传出路人的尖叫,刹车的声。
程佐赶到的途中,他祈祷着一定不会发生什么事的,一定不会。薄蒙一定是在和他开玩笑。因为他很爱开玩笑。
可是当他赶到车祸现场的那一刻,尸首已经收拾好了。可是这大片的血,让程佐一直摇着自己的头,不敢相信着。
“是程先生吗?请您来认一下尸体吧。”
身旁是穿着医生服的警察。是什么场景才会让法医也会来。程佐整个人眼睛森红,眼眶打转的泪却不肯落下。
他保持着最后的倔强,肃杀的眼神看向法医,冰冷的话语像是利刃一般,“你说什么!”
耐着心慌的,突突狂跳,法医解释道,“据现场组织救援的警察介绍,经初步调查,当场死亡人数一人。经过DNA的检验……”
法医快说不下去了,那崩溃的男人的神情让每个人都感到很心痛。不过,职业道德让他不得不继续,“经过DNA的检验,和薄蒙薄先生的DNA完全一致。”
“带我去看看吧。”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脆弱,法医本来是想按照常规带他去认尸的。可是现在他却不想了。那尸体粉碎得他都有些害怕。
整个L市众所周知程家大少爷对于薄蒙的感情。没有人敢动他心尖上的人分毫。
垂下眼眸,法医转身,“那过来吧。”避开程佐的眼神,这样才能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伤感。做法医这一职业,感情早已在无数的案例中消散了。
血肉模糊,程佐入眼的是不清脸的尸体,依稀可以看得出手脚。尸体身旁还有白色,黏稠的液体。
“这应该是奶油。”法医注意到程佐看得是那么认真,忍不住说道。
“我赶到现场的时候,随处散落的是蛋糕的痕迹。”还有,他的身体。最后一句,法医没忍心说出口。
那一天是他的生日,此后,程佐再也不想过生日了。
回忆结束,地上的酒瓶已经空了好几个,随着墓地的风滚落在地上。程佐头靠在墓碑上不言语。
他的记忆模糊着好像换了个人物。是把自己当成鬼,试图从两个方向走下墓地楼梯,却不小心和自己神同步的少年。
“薄蒙,我好像坚持不下去。”
“你不回来,我爱上别人怎么办……”
夜晚的风很凉,程佐的愧疚很深。他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爱上除了薄蒙之外的男人。
可是臧和歌就那么不受他预料的闯入他的生命,夺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的唇角勾起,漾出那好看的弧度,都清晰的在程佐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所以才会让他自由出入自己家门吃零食;所以才会毫不顾忌的让他在浴室里沐浴;才会觉得他身上的汗味都弥漫着淡淡的好闻的味道……
这一年,程佐很多事情里都会有他。两个人明明开始并无交集,可是那个阳光的少年却可以让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边打转。
“你是说,我可以来这里,吃零食了?”
“你听我解释。”
少年果断转身跪坐在自己面前,双手放在他的大腿上。笑得那是一个灿烂,“大爷,能求个收留不?”
“程佐,你说吧,是不是我欠你钱了。”而后少年做了个X的手势。“停停,我们换了个话题。”
“这不是梦见你给我洗衣服了么。”
“这家伙还会买馒头?”
“烤玉米吧,你烤得还挺好吃的。”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靠在墓碑上的程佐早已睡着,睡梦中却满是记忆。
臧和歌的一举一动和薄蒙完全不一样,两个人长得也完全不一样,性格不一样,哪哪都不一样。
不一样的,可是又有哪里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