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和歌知道,今天是他死的第一年的日子。他也知道,程佐一定……很难过。他是个孤儿,平生又内向,没有什么朋友,只有程佐。可是,现在,他连程佐都没有了。
软磨硬泡着莫沐一定要帮他请假,原因借口的什么都不重要。难道要对莫沐说,我要去看望死去的自己?任谁都无法相信。
臧和歌一进墓园就听到了鸟叫,不同于平时电影里演的阴森森的墓地,这里也当得上鸟语花香,山清水秀了。再加上今天天气很好,没有下雨,晴天,万里无云。
能葬在这么一个风水宝地,我……应该满足了吧。
其实都不用寻找,那个身着黑色西装,气场比墓场都死气沉沉的男人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墓碑前。
在墓园,没有谁会注意到谁的伤心。程佐看着墓碑上露出一排白牙,眉宇舒畅的薄蒙。眼眶里的温热液体落了下来。
“薄蒙,你真狠。”程佐动了动唇,嗓音有点沙哑。
听到这话的臧和歌一顿,蹲坐在离自己四五个墓碑旁。他捂着胸口,莫名觉得鼻子很酸,泪也悄无声息的落下。
“对不起……”对不起,程佐,说好要一起做饭,说好要一起旅游,说好要陪你一生。可是,我都没有做到……
擦了擦眼泪,偷偷瞄着那已经没有任何总裁形象的程佐坐在薄蒙的墓碑前,和他低声细语,畅饮着酒。臧和歌不敢靠近,待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
都说他们距离很近,但其实不然。臧和歌也想奋不顾身的上前对程佐说不要伤心,我还在,我没有死,我是薄蒙。
可是谁又信!
喝酒伤心的人不注意时间,独自悲哀的人也没有注意时间。臧和歌只觉得突然冷嗖嗖的,抬头一看,天气已经黄昏。
他本能的看向程佐的方向,没有人?臧和歌失落的低下了头,估计已经回去了。强忍快超出心里的好奇心,臧和歌知道,这个时候回去才是明确的选择。至于自己的墓碑,就不看了。哪有人看自己的墓碑的。
就在他犹豫的半个小时里,墓园渐渐变得黑暗静谧。打断臧和歌思路的是突然诡异的声响,和貌似乌鸦的啼叫。
臧和歌以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快速的步伐走着,捂住自己砰砰砰跳的心安慰道,“不怕,不怕,都死过一次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臧和歌还是低着头走,不敢看四处的风景。以至于他撞墙了也不知道。
“咚!”的一声,撞的臧和歌退后好几步,然后看都没有抬眼看就要往另一边走,接着又撞了。臧和歌揉着额头的手一顿,眼里一慌,他明明记得来的时候这里是没有墙的!
吞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臧和歌慢慢抬起头,看着面前淡淡发光的两只眼珠子跟黑白无常似的。臧和歌死死咬住了嘴模糊道,“鬼,鬼打墙吗?”
慢慢侧过墙的缝隙走着,只见那带着死气的眼神好像看向自己。墙好像还垂眸想了会,才淡淡出声,“我,不是鬼。”
这声音……听了快六年了,臧和歌惊愕的抬起头,脱口一出的便是熟络的语气,“你还没走?”
臧和歌的话落猛的就被程佐掐住了脖子,他冰冷道,“你跟踪我?”
“咳,咳咳…不是!”臧和歌觉得他快断气了,真的想留在你身边,不想再死一次了。臧和歌努力解释着,死拍着程佐的手。
“我,只是来这里看故人,偶尔碰,碰见程总的!”又猛的被程佐放下,臧和歌上气不接下气的,生理盐水都快被他逼出来了。
臧和歌突然十分嫌弃,这小身板也太弱了吧?想当时,他和程佐打架的时候可是丝毫不落气势的。虽然最后也被揍得爹娘都不认识的地步。
正出神的想着,程佐已然后退走出了墓园。臧和歌想了想,虽然这个男人恐怖,但他更害怕鬼。想起了阎王殿里的众小鬼,臧和歌跑向程佐的速度无比的快。
然后就很荣幸的又撞上了,臧和歌在程佐还没转身就解释道,“我打的来的。”话没说完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时间已经快20点了。“这个时间恐怕都没有的车愿意到这边了。”
打开车门的手一顿,程佐转身倚靠着车门皱眉道,“你要我送?”
臧和歌十分乖巧的点点头。
男人环顾了四周,寂静无声。留一个小孩在这里恐怕也不好。要知道薄蒙,他是很喜欢小孩子的。
虽然臧和歌的身份证上是20岁,但胜在他长的营养不良,在程佐眼里跟个16,7岁的高中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