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纪国光在二手市场买的一辆半旧不新的家用小轿车,不为别的,也就图个出门方便。比如去趟超市采购什么的,不用一路拎着东西行动不便地乘坐地铁再走回来。
此时的纪国光正坐在驾驶座里专心开车,后面则坐着一尊大神以及大神的室友。
纪国光下颚绷紧,显得并不是很情愿载人——当然,这主要只是单方面针对某个家伙而已。
作为完全就是被某个家伙活生生拖累的人,doctor wahson坐在小轿车的后座,面对这狭小空间内的沉默感到十分不自在。他有些坐立不安地扭扭身子,不时将目光扫向身旁的人。不过在用眼神使劲儿暗示了对方几次无果之后,华生先生只能自己咳嗽了一下寻找话题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呃……纪先生的手臂已经好多了吗?”
正开着车的纪国光显然已经卸了吊在脖子上的三角巾,看似恢复得很健康。只是当他抬手转动方向盘时,仍能看见下滑的一小节衣袖下面,露出的缠绕在手臂上的绷带——这绷带和他当初还穿着林檎由里的义骸受伤时那次一样,绷带的方面全部都是用来稳固灵体与义骸连接的符文。
此时听到来自doctor wahson的问候,纪国光很自然地抬手把袖子往上拉拉,盖住绷带回答:“是啊,基本已经完全大碍啦。”同时为了避免车内再次陷入尴尬,纪国光就主动和华生先生攀谈起来。
其实倒不是说纪国光有多小气,觉得车里多带两个就会多耗他汽油钱了。实在是某位大侦探先生当t技术过硬杠杠的,拉得一手好仇恨。导致纪国光一个不留神就把不愉快摆在了脸上,一时忘了旁边的华生先生。
doctor wahson无辜受连显然相当委屈。
在纪国光的印象里,有别于无我独尊的福尔摩斯先生,doctor wahson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他性格幽默风趣,带着典型苏格兰人式的真诚与可爱。于是纪国光就闹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友善的华生先生就看上卷福那个自认为全世界都没他自己聪明的独行侠了呢?
只是现在显然,他的态度让这位新交的医生朋友感到不安了,所以纪国光赶紧把某个讨人厌的家伙扔到一边不理会,和友善的华生先生交谈了起来。
卷卷毛福尔摩斯先生在一旁乐得清净,自打上了车就举着他的黑莓手机手指飞快地按个不停。接连无视了几次来自舍友警告的视线。
直到他把自己要查的东西看完了,才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开口问:“你大概要和银行的客户经理谈多久?我给你半个小时怎么样,apple?”
纪国光和华生先生的聊天正进行得很顺利,doctor wahson说他曾在阿富汗服过兵役,纪国光则说他也差不多算上过战场。提起那段并不太能令人感到愉快的经历,两人都颇有点惺惺相惜、同命相连的感觉。
此时冷不防卷福突然冒出这句话,正在聊天的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福尔摩斯以为坐在前面开车的“司机先生”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他不得不再次补充了一遍——
“e on~!别傻了,我看见221a门口的信箱上也插/着银行寄来的信件,我可不认为你会像john一样收到的是催缴信用卡还贷的账单!”
“嘿嘿!”这时坐在卷福旁边的华生难以置信的轻叫了两声,表情显得很是窘迫。
不过卷福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在这时候在意同居人的感受,他继续对纪国光说:“现在,到了银行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觉得我这边差不多半小时就能搞定。”
纪国光:…………敢不敢不用这么理所当然吩咐的口吻跟他讲话!
一起走进银行大厅,将大侦探福尔摩斯和他的助手华生目送上了电梯,纪国光就立刻抬脚前往咨询台去办理他的转账汇款业务了。
在拿到英国死神派遣协会为他们准备的现世身份证明(其实就是重拾他们各自原本的身份)之后,纪国光就为其他三人在伦敦银行开了户并为他们存了钱进去,以留给他们平时日常花销——
纪国光当然是有钱的。
他们坐游轮被炸死之后去了尸魂界,不知道为何时间轴就往前推移了一百多年。以至于失忆那会儿他在现世蹉跎的时候意外结识了当时还能年轻稚嫩的siren的外爷,并与其成了患难之交。后来黄家义回国后,选择留在日本的纪国光也顺势将代表他当时身份的义骸交给了他花大价钱从浦原喜助那儿买来的特制义魂丸——连同当时身份一起交过去的,还有他当时的全部个人资产。经由正式将身份更新为纪先生的义魂丸多年运作打理,登记在“纪国光”名下的财产已累积为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
纪国光不太清楚义魂丸纪先生私底下究竟是热衷于炒股还是做期货,不过在全球各大银行都有账户这点是真的。知道他要去英国,纪先生就已经事先把英国的账号全部交给了他——就是为啥他一个“普通储民”随便去趟银行都是客户经理级别的人接待的原因——在那些人眼里他可以名副其实的大金主。
不过虽然纪国光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让他打理点小钱还行,但是触及到金融上层那种高端领域……他可真就两眼一蒙全当抓瞎了。也亏他挑上的义魂丸竟然还有以赚钱为乐的这等兴趣爱好,把财产都丢给对方打理他也是放心的很。所以在银行的客户经理十分殷勤的招待他喝完一杯咖啡后,实在听不懂对方在介绍什么理财项目的纪国光礼貌的告诉对方自己还有约,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交流的就像过去一样通过网络联系就好了——当然,到时候网络赴约的肯定不是他本人就是了。
纪国光把车停到银行门口的路边等人,自己站在外面靠着车门随手翻着一本伦敦旅游大全打发时间,见卷福和华生走出来了,就把书扔进车窗内的副驾座上,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福尔摩斯飞快地走过来,一把拉开车门将一张纸条丢过去:“快带我们去这个地址。”
原本以为这就能回家的纪国光,黑着脸把呼在自己额头上的纸条揭下,那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喂喂,这家伙真把他当免费司机了还?
但是卷福这个人吧,天生使唤起人来无压力。你跟他辩论也没用,因为你的逻辑永远绕不过他,贸然反抗的结果可能是……这人能在公共场合毫无忌讳的把你昨天晚上跟哪个妞滚得床单,甚至用了几个套的事都抖出来。
纪国光表示他才不是“畏惧强权”!反正他现在一个丐(gay)帮除非某条龙去变性不可能睡妹纸……咳咳,他真的只是接下来回去也没什么事要做而已。
如此宽慰自己后,某苹果继续任劳任怨地驱车把人送到了某处公寓楼前。
因为确实也没什么要紧事要做,所以也一同跟过去的纪国光看着福尔摩斯走到公寓大门口去按要找的那户人家的门铃。他忍不住念起门铃旁标注的名字——
“van coon?”
听上去很像中文音译的“范库”啊!
“是的,很少见的名字不是吗?”华生先生在一旁好心介绍,“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他在银行负责与中国香港的贸易合作联系。”
纪国光点点头。
接下来福尔摩斯坚持不懈地按了大约两分钟,楼上愣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好像人不在家。
“现在怎么做?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吗?”华生问福尔摩斯。
卷福:“不,我们主动出击。”
“what?”
于是某人秀智商的时刻又到了——
“你看,van coon楼上的是新帖的标签。”
“是的,应该是刚刚换的。”
接下来卷福也不多解释,他用实际行动直接按响了那户人家的门铃——
“嗨~你好!呃,我就住在你楼下。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呀?”可视门铃接通后卷福在这边假惺惺道。
“哦,是的,我刚刚搬来。”
卷福继续作恍然大悟状,然后装得有些尴尬地说:“呃,其实我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把钥匙落在房间里了……”
“啊!你是想让我帮你打开楼下大门吗?”
“是的!”得到肯定回答后卷福趁机进一步提出要求,“顺便能让我们借用一下你的阳台吗?”
等进了公寓大门三人乘坐电梯上楼时,卷福发现他的邻居一直在用一种奇特的眼神一个劲儿瞄着他。
“怎么了?”卷福忍不住问。
纪国光摇头不语。
他原本以为对方那说话注孤生的方式是因为本身有社交障碍,结果现在发现就算是这家伙,其实只要他自己想还是能好好跟人交流的!所以说原来他平时一副死样子根本就是懒得应付人吧!
……哼,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当电梯在五楼停下时,卷福跟着华生先生一起出了电梯。
还在电梯里的纪国光:?!?!
福尔摩斯先生做出简直懒得你的模样:“拜托——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术业有专攻’吗?你不是会功夫吗?翻阳台难道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快去快去,我们还在门口等你过来开门。”
不给纪国光再bb的机会,电梯门就已无情的关上……
纪国光面无表情走出电梯,去敲刚刚为他们打开大门的六楼好心人家大门。往阳台去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严肃地提醒对方——以后遇到不认识的人千万不要随便开门(特别是那种个儿高马脸又卷毛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万一放进个骗子或者强盗什么的就不好了。
六楼的好心小姐噗嗤一声笑出来:“先生,你可真幽默~刚刚那个不是你好朋友吗?”
得,这是全当他在开玩笑了——还有,你说朋友就朋友吧,为什么还要加上个“好”字?!
简直难以理解女人思考回路的纪国光蹲在阳台栏杆上,最后向对方挥手道别:“十分感谢您的帮助。”然后轻松一跃,就跳进了五楼范库家的阳台。
当他把手按在别人家阳台落地窗的把手上时,纪国光突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这是私闯民宅的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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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国光简直痛心疾首地捶墙:他怎么就跟着“同流合污”了呢!
就在这时他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了起来,打开后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上面只有两个单词——
be quick(快点)!
纪国光抹把脸。
不行!怎么着也要把另外两个人给放进来,听说卷福上头有人呢!作奸犯科的事情,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做!
于是纪苹果麻溜的从阳台进了客厅,又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腥甜的味道。
于是纪国光打开大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冲着门外的人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当用力撞开卧室的房间门后,他们果然在床上看见了范库的尸体——他的手边落着一把枪,右边太阳穴上被子弹开了个洞。
报警后警察来得很快。
纪国光发现来得警察并不是他上次遇见的其中拥有共情能力警员的那批——也是,这看上去只是一起普通的都市自杀案件,并不是什么变态杀人魔,用不着出动那样的特殊部门。
“自杀?你认为这是一起自杀案件?”现场的福尔摩斯先生已经跟来调查案件的探长杠上了,“你错了,自杀只是诸多解释中的一个。你已经有了定论,但是你选择忽略了所有与实际情况不符的事实。”
“比方说?”
“比方说伤口在他的头部右边。”
“那又怎样?”
“van coon是左撇子。”卷福一边说一边扭着身子生动地比划着,“这样自杀起来多别扭啊。”
“什么?左撇子?”探长表情看上去根本不相信。
福尔摩斯翻了个白眼:“真是败给你了。你自己看看这公寓里的摆设——咖啡桌放在沙发的左手边,咖啡杯的杯柄也朝向左边;连电源插座也习惯性的使用左边的一个;还有笔和纸也放在电话的左边,显然他用右手接电话,左手记录信息。还要我继续吗?”
探长用便秘的表情回答:“不用,该说的你都说了。”
福尔摩斯却立刻否决:“不,我还是继续说吧,就快说完了:厨房案板上有把刀,黄油放在刀口的右边,因为他是左撇子—— 一个左撇子是不会朝自己右脑袋开枪的。所以结论就是:有人入室杀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切。”
“那枪呢?”探长还在试图找到论据反驳。
“他之前是在等凶手,他被恐吓了。”
“what?”探长怀疑自己听到的话——这人怎么知道这么详细?想要再询问时,福尔摩斯却转身走到一边拿起围巾围上准备走人了。
不过好在还有华生在,他帮福尔摩斯向探长解释道:“van coon今天在银行被恐吓了。”
卷福在华生开口后又不甘寂寞的补充道:“凶手进来的时候他还开了一枪。”
探长:“那子弹呢?”
卷福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飞出窗外了。”
探长被卷福这毫无根据的自信口吻给气笑了:“哦,拜托,真是无稽之谈。”
福尔摩斯并不在意对方在这时候看扁自己:“那你就等弹道检测报告吧。我担保,他头部的子弹不是来自于他手边的那把枪。”
探长最后问道:“那既然是他杀,那他的门都已经从里面反锁了,凶手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带好围巾手套的福尔摩斯点头做了个赞赏的表情:“good!说了这么多废话,你终于问对一个问题了。”甩下这句话,卷福也不管别人是怎么被他撩/拨得挠心挠肺,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纪国光忍不住开口问:“你们今天去银行都做了些什么?”
华生先生解释道:“sherlock的同学邀请他去银行调查一件入室……”
“偷窃案?”
“不,事实上犯人并没有偷任何东西,只是留了点什么。”
刚好到了十字路口等红灯,纪国光停下车,有些好奇地转头:“什么?留下?”
“是的。昨天半夜有人闯进了前银行行长的办公室,在墙上留下了涂鸦,就连行长的肖像画都被毁了。而且涂鸦上墙的整个过程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监控录像甚至没有拍到对方是怎么进去的。”华生一边翻着手机,一边将上午在银行里拍下的照片翻给纪国光看,“van coon与香港贸易联系的办公时间就在深夜,而他的办公座位恰巧就是少数几个一抬头就能看见前银行行长办公室里肖像画的位子。所以我们才推断那是犯人留下的,给他看的恐吓信息。”
红灯的时间结束,纪国光转回身继续开车,回想着刚才在手机相册上看到的那张银行行长眼睛被一道黄色喷漆遮掉的涂鸦。
“那可真像个‘一’(中文)……”纪国光喃喃道。
“嗯?你说什么?”上车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福尔摩斯,敏锐地捕捉到纪国光话中他不熟悉的某个音节。
“就是‘一’啊。”纪国光告诉他,“肖像画上的那一横很像中文里的数字1啊。”
卷福:!!!
他一把抢过华生的手机,站起身伏在副驾驶座上把手机翻到某张照片举着给纪国光看:“那这个呢!旁边这个符号你认识吗!”
纪国光被这一下拽得抓着方向盘的手打了个滑,汽车在马路上甩出个销魂的s型。
华生吓得赶紧把福尔摩斯扯回座位上:“sherlock!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纪国光也是惊得一头冷汗:“我并不认识另外一个字符,如果知道我早就直接说了。现在,安静的坐回去,让我先安全的把车开回家再说行吗?”
等回到了贝克街221号,卷福还在一个劲儿的追问关于符号的事情。
为此纪国光不得不承诺——
“我会去帮你百度问一下的,如果一有人答复我立马通知你,ok?”
好容易打发走这衰神,纪国光按着自己突突的太阳穴。
这般烦恼难道是因为他最近修行的不够?
怀着这样的疑惑,纪国光在二楼的卧室布下了鬼道结界,然后抱着心水刀修身养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