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的声响。
severus snape从手里的文卷中抬起头来。
这个时间会来这里的人无疑只有他的小学徒一个人。即便那群小巨怪闯祸的速度再快捷,禁闭也会被安排在正式开学之后;而如果是某只讨人厌的老蜜蜂突然有事的话,老人通常只会从壁炉扔个口信过来,要求自己提供“□□”。
不过……那表情是怎么回事?
看着站在门口就不动弹了的boone,snape的眉头微微挑动,眯起了眼。
或许真的不能称之为表情。仅仅只是比平时略微下敛的眼,平板的面容或现在看起来更贴近空白,习惯性抿着的唇也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缝隙。
但是,如果这些还不能说明什么的话,在接触到自己的视线的那一瞬间,深沉的苦涩从男孩眼底涌起,几乎就要从那片鲜红里满溢而出——这是魔药大师第二次看到自己的学徒有如此鲜明而剧烈的外露情绪。
上一次,男孩在他的面前像只遇到危险的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尖刺,只为了拒绝可能的温情。那么这一次发生什么了,竟然同样能把他影响到这种程度!?
snape扔下手里的羊皮纸,转身朝向boone,低沉的嗓音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过来。”
男孩从神情上看来,似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是身体已经顺从地靠近。
把明显不在状态的boone揽进怀里,书桌后的空间有限,硬物的钳制让人觉得有些不适,snape索性抱着人起身挪动到房间另一头的沙发里。
整个过程中,怀里的人简直过分地乖顺安静,完全不似以往被自己抱着时,总是不安分地扭动着找到一个可以最大面积贴合在自己身上的姿势。
并没有在坐定后就继续开口询问,snape只是开始重复着来回抚摩对方脊背的动作。怀里温热的身体在他的抚摩下逐渐软化,然后,他听到一声极轻极细微的叹息声。
snape不知道这声叹息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确不觉得boone的神经足以支持他做出如此“细腻”的动作。正在愕然间,他终于听到了这个孩子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
“有一天,您会不要我的,对吗?”
声音轻而平和,是疑问句,却全然不是疑问的语气,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原本做着抚摩的动作的手停住了。snape垂首,只能看到伏在自己怀里那个褐色的发旋。
他并不惊讶或者奇怪听到这句话。
或许今天晚上的确发生了什么大大刺激到boone的事情,但snape却是非常明白一点,男孩的这个念头完全不是因为偶尔发生了什么才产生的,它一直都在那儿,从最初的抗拒到如今的祭奉。他到现在也并不确切地知道究竟是怎样的过去造就了现在在自己怀里的男孩,但是有些事情并不难以揣测,毕竟人性的黑暗什么时候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而boone偶尔的只言片语也明显支持了自己那样的想法。
他不愿意特地翻掘男孩曾经的伤痛,所以他不谈不问。他也不是不知道,那些对于自己而言已经是妥协已经是示意的行为,大概除了同样九曲十八弯的斯莱特林,普通人都不会觉得十分的安心,更何况这个毫无安全感的孩子。
只是……说实话,他真的并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否则最初的时候,他也不会把boone推到铂金贵族面前。
“我真惊讶你那简单的头脑偶尔也会考虑‘将来’的事情,我是不是应该为此给斯莱特林加上几分以示嘉奖?”薄薄的唇惯性地吐出讥讽,语气却是并不与之相符的、违和的平淡。“不过听起来你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你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不是吗?”
那句话与其说是一次询问,不如说根本是男孩在向自我强调那个认知。
愚蠢的认知;但是,是个令人心疼的愚蠢的认知。
“……一直都是那样的。”整张脸几乎埋没在魔药大师的黑色长袍里而发闷模糊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怠。
snape默然。
虽然在那朵百合花凋谢后,他就没有再幻想过那些。但是不可否认,在这个方面他其实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这是由于童年的经历以及他本人在感情上的笨拙所一齐导致的。
而这两者,boone无疑程度更甚。男孩就像懵懂的婴儿一样对陌生的世界无措,偏偏似乎又经历过次数绝对不少的惨淡过去,魔药大师甚至都惊讶,这个孩子怎么还能有勇气带着这种恐惧努力靠近自己?
在他和boone的关系中,男孩付出的要比他多得多;即使感情不能用这般标准来衡量,但是,他的心绪在这段关系中因为boone本身而违背本性的沉怡安定。
然而他做不到这点。他不得不承认,他甚至没有办法让自己的伴侣安心。
severus snape,你还能再失败一点吗?
自嘲与挫败纠葛在黑色的眼底,圈在男孩腰上的臂膀略略收紧。
“如果,你想说你后悔了的话……”
他的话被几乎要从自己怀里弹跳而起的男孩打断了。
激烈的反弹受制于禁锢在腰侧的有力臂膀而没有成功——保持身体平衡而不自觉地握上去的手,因为心情激荡而瞬间迸发出与纤细的身躯完全不匹配的巨大力量。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魔药大师不自觉地呲了下牙——这样的表情映入仓惶抬头的boone眼里无疑是种催化。
鲜红色的瞳孔猛烈收缩,瞠裂开蛛网般的破碎,迫切到极致的惶恐。
“不!不不……我不……我没有……”
张口结舌地吐不出完整的句子,只余下近乎本能的反驳。那具小小的身子颤抖得如寒风肆虐下瑟缩的枝叶。
魔药大师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学徒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一时怔愣,然后面前的那张脸已经惨淡得不余一丝血色,哆嗦着的唇泛起窒息般的青紫。
severus snape毫不犹豫地低下头,柔和的轻吻细细密密地落在男孩的额头、眼睑、鼻尖、脸颊……落在每一个地方,最后把那冰冷的唇含弄进嘴里。
酸涩的痛楚开始腐蚀心脏的部位。他一遍遍仔细地描绘着年轻的细腻的线条,使之染上自己的温度。
柔韧的四肢藤蔓一样地缠绕上来,紧密得犹如溺水的人抱住唯一的浮木。
然后,他的唇顺着boone下巴的曲线一路轻啄着滑到耳边,最后把那珍珠般白皙小巧的耳垂咬进嘴里。
叹息般的声音随着温热的鼻息,一起喷击在耳膜。
“小傻瓜,你以为随随便便什么人,我都会……会抱他、吻他、为他允诺一个……家?所以,如果你说你后悔了的话也没有用,我从没有打算给你那样的机会。”
如果不能做到令这个孩子安心,那么,就束缚他吧。
“boone alfred desiderio,你是我的。”
语言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却也最神奇的东西。
男孩的气息突然就平稳了下来。
仿佛有根绳索,缚住了那漂浮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