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severus?”
正剥开糖纸的细长手指蓦然停顿了下来,白胡子老人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掏了掏耳朵,看向自己面前阴着一张似乎能滴下雨来的面孔的斯莱特林院长。
“年级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你似乎说,你拿自己试药、然后碰到了……魔药事故?”
dumbledore知道那些痴迷于魔药的家伙经常会拿自己试药,他也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位斯莱特林院长大人肯定也是其中一个。但是,severus snape是谁,除了是巫师界最年轻的魔药大师之外,他更是一个谨慎的斯拉特林、一个责任感极重的霍格沃兹教授。从他入职霍格沃兹十多年以来,从来就没有出过这样的意外,至少,在学年期间没有。
而现在,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对自己说,他遭遇了一次魔药事故。
“够了,albus!不需要再重复一次。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你虽然已经年迈到早应该退休回家的年纪了,但所幸听力依然在正常地工作。”snape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幽黑的眼眸里乌云滚滚,周身的气压一降再降。
好吧,或许是因为sirius的关系……
albus dumbledore颇为郁结地看着面前自己最得力的下属,无意识地扯着自己长长的胡子,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毕竟昨天晚上sirius black才夜闯格兰芬多塔,紧跟着severus就出了魔药事故,熟知这两个人当年恩怨的老人只能猜测魔药大师完全被乱了心神。事实上,如果不是太了解这位斯莱特林院长的个性,他甚至可能会怀疑severus是不是只是想找个借口罢工而已……
“那么severus,具体什么情况?你看起来一切都好的样子。”
既然已成事实,补救比追寻原因要重要得多。唔,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对你那个毛茸茸的小宠物来说。”
阴沉的脸上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嘲弄,snape抬手挥舞了几下魔杖,接连施放了数次荧光闪烁。
魔杖顶端冒出光亮来,只有一次是正常的小巧稳定的光球;余下的基本都是闪烁不定的光幕,最夸张的一次好像烟火一样炸开四散在空中、久久才散去。
昨天——今天凌晨的时候,因为接二连三的冲击,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打击过度反而冷静下来的木然状态,待到恢复过来,severus snape马上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的魔力,很、非常、极其,不稳定。
他用再简单不过、霍格沃兹一年级学生就能掌握的阿拉霍洞开做试验,炸开了数个空橱柜;而随后的恢复如初却把坏掉的橱柜直接还原成了木材;甚至于,他差点因为习惯性的飞来咒而被杯子砸开了脑袋……
制作魔药在常人眼里看来似乎和魔力毫无关系,但是,既然是麻瓜无法做到的事情,怎么可能和魔力全然无关。在制作魔药的过程中,制作者的魔力会潜移默化地融合进制作的魔药里,而这也要求了魔药制作者本身的魔压平稳,对自己的魔力操控也要精细——并且,越高级的魔药对此的要求就越高。
事实上,魔药的天赋主要就体现在两方面:创造性和稳定性。
所以,当初对于boone分次制作出的同种魔药却几乎看不出差别,他才会如此惊叹。
而现在的现实就是,他的魔压不稳,短时间内不可能制作任何魔药,呃,或许,可能,大概,勉强可以做个治疗疔疮的药水之类的吧?而如果他不能制作魔药,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并不是魔药消耗量极大的霍格沃兹医疗翼——先不说那里的库存可以支撑一小段时间,那些日常的医疗魔药boone也能够提供;最受影响的,是那个需要额外“教师福利”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remus lupin。
狼□□剂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制作出来的初级魔药。
紊乱无比的魔压,如果说之前被尽量收敛,一旦施放魔法,强大到albus dumbledore这种程度的巫师不可能感知不到;同时,他虽然并不精通于魔药,但是一些基础的知识却还是知道的,他自然明白魔药大师的言下之意。
“变异的魔力暴动吗?”年迈的巫师看起来有些疑惑。“severus,我的孩子,我知道以你的骄傲或许不愿意接受不是出自你手的魔药,但是偶尔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妥协于一些现实。”
斯莱特林院长发出一记不屑的嗤声。
“albus,不要让我以为你脖子上的那个东西只是一个装饰,动动你那被蜂蜜完全浸渍了的脑子!如果是魔药可以解决的问题,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和你讨论了。”
“好吧,你是专家。”老人无疑只能接受现实,然后无奈地耸了耸肩。“那么severus,我可以了解一下吗,你可能需要多久才能解决这个小小的问题?”
“一个月左右,按照现在的恢复速度的话。”魔药大师的嘴角隐隐抽搐了一下,脸色更见阴霾。毕竟,对于一个热爱魔药到以之为生活重心的巫师来说,一个月不能接触几乎可以称之为酷刑了。“不过,我假设速度会越来越快,那么或许,三个星期之后。总之,赶不上你的小宠物下一次的变装舞会。”
“可怜的remus,我想他或许愿意在特定的时候重新体验一下学生年代。”霍格沃兹的校长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之前被剥了一半的糖果,继续动作,然后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对了,severus,你的小学徒在魔药方面似乎有着令人惊艳的天赋,或许,他可以在你的指导下提早接触一下复杂的高端药剂?”
“格兰芬多想要表现他标志性的勇气吗?”幽黑的眼微微眯起,蛇王明显散发出不善的气息。“如果你的小宠物有胆量尝试一个魔药学徒制作的高端药剂的话,我并不介意让那个小鬼练练手。当然,我想慷慨的霍格沃兹校长大人并不会吝啬报销那些失败品所消耗的魔药材料的费用。”
dumbledore的笑容僵硬了。
“severus,我想之前你就知道了,霍格沃兹的经费并不充裕,尤其——”老人的嘴角略略抽搐。“在你已经抽出 *一*部*分*额*外*的* 材料费用之后。”
“财务并不在我关心的范围里。”理所当然地冷哼,外加无限鄙夷的视线。“你不会指望一个斯莱特林无偿地提供服务吧?哦,当然,我想我愿意免费提供其它一些帮助,比如铁笼、镣铐——”
“谢谢,severus,不过我认为remus并不需要那些。”老巫师飞快地打断魔药大师的举例。
“真是可惜。”神情阴然的面容露出些微的惋惜之色,看得让人心底发毛。“那么,关于那位逃犯‘先生’——”
“怎么,severus,你想到什么新的线索了?”
“他不可能还留在霍格沃兹内部,但放弃目标的可能性同样也不大,那么,如果说潜伏在霍格沃兹附近的话,霍格莫德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拨弄的糖纸的细长手指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老人的眼同时微微闪烁。
“你知道的,severus,在没有确切证据的前提下,fudge不会听取我的建议;即使真的派了奥罗过来,也不过是敷衍而已。而如果sirius真的躲在霍格莫德,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什么也不做地等待下一次sirius black偷渡进霍格沃兹,并奢望在那个过程中逮到他,而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途径潜进来的。albus,难道你真以为那个没有大脑的小鬼是死不了的男孩!?他不是每次都有这次的好运,说不定下回你只来得及看到一具被咬断了脖子的尸体!”
“别这么担心,severus,我已经监视了霍格沃兹内所有的通道。”老人微笑,一如既往做出安抚的姿态。“无论sirius是用什么方法潜入霍格沃兹,他总要经过其中的一条,我们就能够得到他的行踪。”
snape微微眯起眼,神色变冷。
以一个斯莱特林的敏锐,他不会察觉不到这只老狐狸的推诿。但是,他很清楚一点,这个老人不会让霍格沃兹的学生真的面临险境,那么,最合理的推测莫过于sirius black的行踪始终在这个老人的控制之下。
又一个锻炼计划?他该庆幸一条没有魔杖的疯狗总比黑魔王——即使是衰弱的黑魔王——好应付吗?
毫无疑问,albus dumbledore绝对不会让黄金男孩有生命危险,这点用不着丝毫顾虑,那么很显然,这回他不让自己插手的理由,当然是怕自己会宰了那个养成计划中必不可少的道具。
* * *
走出校长办公室,丑陋的石像旁,那个过分纤细的身影挺直着脊梁,一双鲜红的眸子在门被打开的瞬间,直直地望过来。
severus snape的视线堪堪扫过对方,不发一言,径直朝地窖的方向走去。直到一前一后两人都走进了他的私人空间,他才指了指房间中央的沙发,吐出简单的命令。
“坐。”
男孩慢慢吞吞地挪动到墨绿色的沙发旁,只挨着一点点坐下,背脊依然挺得笔直。
与之相反地,年长的男人让自己完全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调整到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
“好了,我们得谈谈,关于你——”薄薄的唇恶意地扭曲,语调讥讽。“试图无时无刻地把我捏在手心里的问题。”
红宝石般的眼轻敛,犹如女孩子一样秀气的睫毛微微颤动,沉默无语——喻示着难以说服的固执准则。
severus snape颇为挫败地揉了揉眉心。
他一直都是知道boone对于自己的安危在意到无以复加,他也确实地曾经受益。他并不是不为这份纯粹的心意所感动,甚至于,如果暗自坦白一点来说,他不是不贪恋这种从未有过的、被保护的感觉。
但是,他不知道男孩的在意已经几近“病态”。
完全没有告知当事人的监控——即使那种监控的法子粗浅无比,而在其失效后,完全是一副打算形影不离的模样。
“我不排除世界上或许存在某些大脑结构异常的生物愿意被他人全然掌控,但我想我应该没有给你任何错觉,我是其中的一个。”
“我是一个能对自己负责的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是一个斯莱特林,我清楚自己是否愿意付出一些来换取另一些。”
“听着,boone,你得学会信任我,如果,你想要一直在我身边的话。”